老是不進球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了整個劇團的人一起叫囂煽動,父親努力堅持了近一分鐘,終於彎下腰,再度從琴箱中取出魯特琴,大夥兒齊聲歡呼。
他一坐下,大家都馬上靜了下來。即使剛剛才彈過琴,他還是調了一兩條琴絃,伸直又彎曲一下手指,試彈了幾個音。接著他開始奏起輕柔的歌曲,輕柔到我還沒意識到歌曲開始,就已經聽得入神。接著,父親隨著旋律的起伏高唱:
諸位入座側耳聽,
聽我唱個老故事,
一個早已遺忘的故事,
一個關於男人的故事。
高傲藍瑞,氣蓋山河,
鋼鐵寶劍,懸掛在側,
聽他如何打鬥、失敗、捲土重來,
再次失敗,在影子下遇害,
是愛擊敗了他,
對祖國的愛,對妻子莉拉的愛,
在她聲聲呼喚下,
聽說他從死亡之門再起,
重生伊始,即喚愛妻名字。
父親吸了一口氣,暫停下來,他張著嘴,彷彿要繼續唱下去,隨即不懷好意地咧嘴而笑,彎下身收好魯特琴。聽眾群起騷動,大聲抗議,但大家都知道他們能聽到那麼多已經很幸運了。有人在此時彈起舞曲,抗議聲也因此漸漸平息。
後來爸媽一起共舞,母親把頭靠在父親的胸膛上,兩人都閉上了眼,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的滿足。如果你可以找到像那樣的人相擁,和你一起闔上眼、忘卻世間煩憂,你就是幸運的,即使只有一分鐘或是一天都好。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了,他們隨著音樂緩緩搖擺的姿態,依舊是我心中對愛的想象。
後來,阿本和我母親一起跳舞,他的舞步沉著從容,兩人的舞姿美極了。阿本灰髮蒼老,身材發福,面帶皺紋,眉毛燒了一半。我母親纖細窈窕,清新亮眼,在火光的映照下面板白皙光滑。兩相對照,彼此互補。想到我可能再也無法看到他們在一起了,就令我心痛。
這時東方的天色漸白,大家紛紛湊上前互道珍重。
我不記得我們離開時我對阿本說了什麼,我知道那些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我想他明白我的心意。他要我承諾,不要惹上任何麻煩,亂耍他教我的東西。
他稍微彎下身,擁抱我,然後搔搔我的頭。頭髮被他撥亂了,我也毫不在意。我半回敬他,也伸手去撫平他的眉毛,那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他一臉驚訝,再次給我一個擁抱後站開一步。
爸媽承諾,將來有機會再來此地時,會指引劇團回到鎮上,劇團的人都說他們不需要指引。但即使我年紀還小,我也明白事實是什麼,我可能要等好久、好幾年才能再見他一面了。
我不記得當天上午啟程的情況,但我還記得當時我試著入睡,滿心孤單,有股苦樂參半的沉痛感。
◇◇◇◇
當天下午醒來後,我發現身邊放著一個包裹,用麻布包著,捆著麻線,附了一張鮮豔的紙,上面寫著我的名字,就像小旗子般在風中搖著。
我開啟包裹,認出是一本書的裝幀,那是《修辭與邏輯》,是阿本用來教我辯論的書。那是他十幾冊藏書中,唯一我沒讀完的一本,因為我討厭這本書。
我開啟書,看到封面內頁寫著:
克沃思,
在大學院裡,好好為自己論辯,讓我為你感到驕傲。
謹記你父親的歌,提防愚行。
友阿本希 筆
阿本和我從沒討論過我上大學院的事,當然我夢想有一天能到那裡,但我遲遲沒有和父母討論那個夢想。去大學院就讀,就表示我得離開他們、劇團,以及我所知道的一切。
坦白講,那感覺很恐怖。到一個地方安定下來,不單是待個一夜或一旬,而是好幾個月、好幾年,不再表演,不再和崔普翻跟斗,或在《三分錢許願》裡扮演刁蠻的貴族兒子,不再搭馬車,不再和大家一起歌唱,那會是什麼樣子?
我從沒說出口,但阿本應該都猜到了,我再次看著他的題字,承諾我會盡力做到。
第十六章 希望
後續幾個月,爸媽盡力彌補阿本不在的空缺,找其他劇團人員充實我的生活,避免我鬱鬱寡歡。
在劇團裡,年齡和其他一切都沒有多大的關係。只要你力氣足以裝馬鞍,你就裝馬鞍。你的手夠靈巧,就來耍拋接。如果你一臉白淨,又穿得下戲服,就由你來扮演《豬農與夜鶯》裡的雷希爾夫人,事情通常都是那麼單純。
所以崔普教我如何說笑與翻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