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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曳不語。
他半坐在地面上,何尤繁枕在他的腿上,一手被他拽著,她的腦袋埋進他的腰間,長髮遮住兩人交疊的身子,任由鮮血沾染兩人的衣物。
人在虛弱的時候,最脆弱。
何尤繁像是終於找到了寄託,她明明知道這是晨曳,卻忍不住和他說話,說了很多。
她像個孩子得到最好的成績,帶著驕傲的語氣,彷彿在求得晨曳的讚賞,她說:“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其實很怕……但是我還是做了,聹雨誇我很有天賦。當時我才十三歲,我娘教給我的舞我已經能跳得很好。
嗯……他們都說我跳得好,但他們說我跳不出孃的味道……我剛認識聹雨那段,他說我是個有天賦的孩子。”
她說的話斷斷續續,雜亂無章。晨曳聽著,她的血還在緩緩流逝,滲入晨曳的衣服裡,是很炙熱的溫度。只是所幸,血量已經開始漸漸變少。
晨曳的眉緊緊蹙著,沒有任何表示。
何尤繁在他懷抱裡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好,睜開眼睛看他,驀然一笑,“你看你,眉皺那麼緊做什麼。”
美人殤(十五)
“我不會死……晨曳,僅僅這樣,我還不會死。”何尤繁輕輕開口,晨曳二字,說得很鄭重,像是某種誓言,“你看看,我受了那麼多傷,即使有你,我還是受了那麼多傷,可我沒死。”
晨曳的身子晃了晃,金瞳裡泛著一絲不明的情緒,緊緊鎖定在何尤繁身上,唇色泛白,“何尤繁……你在說什麼?”
何尤繁不顧晨曳的疑問,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最痛、最可怕的時候,是那個冰冷得沒有溫度的、尖銳的東西沒入我身體裡的時候……但你知道的,那個時候我們最不能怕,如果怕了就死了。
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送谷玉上了車,她真的很愛你。可是晨曳,那時候我只有一個人。”
晨曳震了震,目光掠過何尤繁的長髮,眼裡不知道是什麼情緒,“你累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晨曳另一邊手握成拳,準備給何尤繁點穴,先讓她睡著再醫治。
“我知道。”何尤繁輕輕笑,“我都知道。”
何尤繁抬手,看樣子是打算撫平晨曳緊皺的眉,只是長袖隨著她的動作滑下,白皙的手臂上,一條蜿蜒猙獰的傷疤還在滴著血,可怖駭人。晨曳的瞳孔瞬間緊縮,握著何尤繁的手又驀然抓緊,聲音像是從地獄歸來,“你的手也傷了?誰弄的?”
何尤繁準備觸到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似是怔了一怔,像個孩子一樣傻笑:“那人?那人好不到哪去……”又反過來安慰晨曳,“你別急啊,你看,你看它,恢復得很快。”
晨曳凝眸一看,果然,鮮血已經迅速凝固,怪不得她流的血量能快速變少。
“聹雨說這是純血液……”何尤繁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純血液?聽聹雨說我的血液能治百病,我自身恢復得也很快……所以晨曳,世上沒有解不開的毒藥……而我,我也不會死。”聲音漸弱,先前還像孩子一樣沒有方向的何尤繁,眼睛微闔,像是不打算再說話的樣子。
晨曳的身子晃了晃,想起兩天前,何尤繁似笑非笑的拿著瓶子遞給他,笑說:“你以為這是血?其實不是。這是我做出來的藥,能治百病的藥。”
如果不是她現在這樣……或許他還不能知道。
何尤繁、何尤繁……
她到底瞞了他多少事?她這樣若無其事的表情下,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瞞著他的。
晨曳先前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將何尤繁送去醫館,因為何尤繁說得沒錯,一個殺手,特別是一個任務失敗了的殺手,去醫館是很危險的行為,若是被通緝,到時候連走都沒辦法。何尤繁身份特殊,如果被暴露了,就很難再藏起來。
但如今知道她體質特殊,就不必再糾結。
將何尤繁沾血的衣服剪開,把她放到床上,幾乎是流水線一般順暢。晨曳沉沉的望著何尤繁,回想剛才她所說的所有話語……幾乎像是本能,將手落在她的長髮上,鼻翼間還有血腥的味道環繞,手下的人顫了顫,似乎是因為扯到傷口而抽痛。
晨曳的手同時像是被什麼狠狠灼傷到一般,驀地收回來,再看一眼何尤繁,轉身離去。
翌日何尤繁的傷口已全數恢復,但她人還沒醒過來。
聹雨眼睛發紅的找到晨曳,結結實實給了晨曳一拳。晨曳自然沒有還手,老老實實捱了一拳,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