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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齊儘量溫和的微笑道:“顏院長,事情的對錯其實您自己很清楚。假如誰要什麼道理,恐怕您也都懂。但是內心的衝突無法解決,所以你才來找我。”
顏溪樂笑了笑:“是的,心理學我也懂一些,其實今天來是想找你聊聊,排解胸積鬱。”
丁齊:“您真沒有救錯人啊,那個貨車司機很仗義!我是有點好,他怎麼一個電話能叫來一群貨車司機,而且還能幫他一起動手呢?”
看似是簡單的聊天,丁齊的表情和語氣都很放鬆,但精神卻高度專注,大腦也在飛速運轉。這一系列事件的資訊量太大,他在建立心冊的過程也在尋找最合適的會談切入點,好像很隨意地先聊起了這個話題。
顏溪樂又笑了:“丁啊,你不太瞭解情況,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這一批貨車司機原先都是一個國企車隊的,後來企業被收購了,他們被裁員了。那個姓布的司機原先是車隊的隊長,也有點關係資源,把隊伍拉出去搞貨運,加入了一家物流公司。
他們平時路都用對講機聯絡,遇到什麼事情叫一聲,有空的司機都會趕過來,總共有那麼二十多臺車吧。布是這夥人的頭,他自己平時也開車送貨,很有號召力的”
丁齊:“哦,原來是這樣啊,這人真是不錯!”
顏院長點頭附和道:“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丁齊的話風一轉道:“既然顏院長道理都懂,今天到這裡來,恐怕不是想要我問您問題,事情本身很清楚,您是有問題想問我吧?”
顏院長:“對對對,我的確是想諮詢你這位專家幾個問題。”
丁齊:“專家不敢當,我也是您的學生,您有問題儘管問。”
顏院長:“那你告訴我,我應不應該處分自己,哪怕是按遲到的處罰?”
按一般的常規,像這樣的單位,鬧出了影響很大的事件,通常都要有人承擔責任,是俗話的背鍋。可是這一次,沒有誰能顏院長有什麼責任,大家的都是安慰的話。顏院長在醫院內部也堅決保護了大夫,也沒有讓大夫承擔任何責任,連當月的績效獎金都沒扣。
但是顏院長當天畢竟是遲到了,幾乎整個午都不在。死者家屬投訴他擅離職守,雖然這個投訴沒有道理也沒有被受理,但顏院長內心還是忐忑的。儘管他在班路救了人,但遲到了是遲到了,至少應該扣個獎金吧?
但是誰能做這種決定呢?其實還是院長了算。假如發生在別的醫生身,該怎麼處理肯定是由顏院長決定的,可是這發生在自己身。
假如一點都不處理自己吧,顏院長覺得不夠以身作則,但假如真的這麼處理了吧,顏院長又覺得太刻意了。這麼大的事,事後處分一下自己遲到,未免太輕鬆,而且好像是故意做出來的、沽名釣譽的姿態,反而會引起更多的議論。
丁齊笑了:“假如當事人不是你,而是醫院的另外一名醫生,你會處分他遲到嗎?”
顏院長搖了搖頭:“當然不會!你們心理醫生的職業規定,也有各種例外原則。班路遭遇突發意外,既沒有主觀故意,也不能事先預計,完全可以不給遲到處分,更何況他應該那麼做。我既然有不做處分的權力,那我肯定不會處分他遲到。”
丁齊適時結道:“所以您的問題,實際是如何面對自己,面對那個遭遇這一切的自己。你既是當事人又是觀眾,同時在假想著更多的觀眾。你好像很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但實際糾結的是自我評價與外部評判的矛盾,這才是內心衝突的根源。”
顏溪樂身為院長,處不處分自己這一次遲到,其實是微不足道的事,別人都恐怕都不會在意。假如真是他的擅離職守導致了受傷者的死亡,僅僅是一個遲到的處分能解決的嗎?但顏院長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卻又不清楚究竟該怎麼做,這種感覺很苦惱。
一位學術專家愛惜名譽,希望擁有良好的形象,想透過某種方式去儘量挽,這種心態可以理解。但是透過這麼一個問題可以看到,他的自我認知出現了動搖,明明清楚一件事情應該怎麼做,卻又不那麼確定了。
這樣的問題,其實大多數人都能看到或者能體會,但很多時候明明知道卻沒有辦法解決,勸慰也沒有效果。顏院長找到了這裡,並不是要丁齊去評價誰的對錯。而丁齊的責任是還他安寧,讓這位長者從心理診室走出去的時候,內心不再受困擾。
顏院長聞言點了點頭道:“是的,像你的,我明明清楚道理,可偏偏是很不安。不瞞你,我這幾天時常感到很虛弱,明明告訴自己應該堅強面對,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