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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緣巧合得幸而已。
一時諸娘子都忘記說話,面色各異盯著皇上皇后和張昭儀,且看事態如何發展。正殿內空氣如凝結般,呼吸可聞,恍若暴雨前鉛雲凝集,烏壓壓的沉悶從四面八方湧上來,滯澀得連喘息都有些費力。
張昭儀微微低頭,唇角一勾,旋即抬頭,卻望向滔滔,正色道,“若論與娘娘親厚者,莫過郡主。且郡主年歲已長,此時出宮,一則為求雨,二則也可尋個好人家。”
‘郡主’二字甫一出口,諸人目光便如刀刃一般,齊刷刷盯著滔滔。滔滔手中書冊滑落地面,“啪嗒”一聲脆響,在安靜的大殿中分外清晰。
她眼神發直,不明白為何張昭儀不趁勢除掉得寵的範姑娘,反而單單說出自己名字呢?自己雖是養女,但終究是皇后的親外甥女,與其它娘子收養的養女不同。且爹孃都已仙逝,出宮後如何自處?
她強撐著穩住心神,看向皇后,卻見她只微抬鳳目,波瀾不驚,一副聽天由命的神情,並無開口之意。滔滔明白,若皇后此時開口,能否救自己未可知,但定會被扣上將私情凌駕於社稷之上的帽子。
滔滔心如浩瀚煙波中一葉扁舟,隨波跌宕,驚懼不安,只覺萬分孤立無援,忽然便淚霧盈睫,強忍著看向皇上,此刻他的一句話便能決定自己命運。
皇上抬眼看向滔滔,見她倔強地緊抿雙唇,幽深眼眸中兩汪淚珠搖搖欲墜,似泣非泣如花含露,兩腮微微一顫,喉結聳動,沒來由便生出一抹不捨,但須臾便將頭低下去,只摩挲著小几上的官窯細瓷茶盞。
滔滔見狀,心似石沉潭底,若是十三在,會不會幫自己說句話?她旋即揚起下頜,面上坦然,唇邊竟漾起一抹微笑,半句也不做辯解。
☆、第三十七章 設計(二)
“爹爹”,竟是瑜柔出聲打破這令人壓抑的沉默,“滔滔之於娘娘,一如女兒之於姐姐,非尋常養女可比。”她緩緩移步至皇上面前,略有些赧然,但依然堅持道,“且她與爹爹並非像與徐姑娘那般親厚……”她尚未出閣,此話一出已是面如紅霞,頓了一頓又道,“還請爹爹與娘娘三思。”
滔滔眼淚終是落下來砸在胸前,心緒繁雜望向瑜柔,孰料她目不斜視,似乎所言之事與滔滔無關一般。
皇上重又抬頭望向滔滔,唇角微微抽搐一下。滔滔早將臉轉向一側,目光在楠木書架和牆角的青銅饕餮紋三足小鼎上來回逡巡,並不與他對視。
素日端穩祥和的坤寧殿正殿,此刻氣氛異常波詭尷尬。膠著間,範姑娘和侍墨一前一後,匆匆而入。範姑娘素來嫻靜,鮮少如此失態。滔滔不由苦笑,現下應忐忑的並非範姑娘,而是自己,竟是操錯了心。
範姑娘進殿後,竟像是已知曉來龍去脈一般,徑直走向皇上,上前一步行跪拜大禮,鄭重磕頭道,“妾卑賤之軀,蒙娘娘教養,承恩於官家,今官家有憂,願自請出宮修行,替蒼生祈福,為官家解憂!”說罷以額貼掌背,俯身不起。
皇上通身一震,直直盯著範姑娘的楚楚纖腰,墨玉青絲,許久緩緩伸出手去,方有尺餘,便又長嘆一聲垂下,不置可否。
張昭儀不防範姑娘得了訊息趕來攪局,冷冷道,“若論與皇后親厚,範才人拿什麼來比郡主?”
範姑娘輕輕一顫,跪直身子,深深凝望皇上一眼,重又鄭重磕下頭去,長跪不起。
“張娘子方才說要遣散與官家娘子都親厚之人!滔滔又不曾侍寢,如何算與爹爹親密?若在御前便算親密,那御前女官兒多了去,難道個個都要遣出去?”瑜柔冷笑一聲說道,聲音如碎玄冰。
張昭儀方要開口說什麼,皇上忽地起身,向默不作聲的皇后面上一瞧,又看看倔強的滔滔和俯身在地的範姑娘,頗為不耐地一揮手,“準你所請。”說罷頭也不回,徑直向殿外行去。
諸娘子見皇上不悅而去,便也隨著前後腳告退。熙熙攘攘的大殿,霎時便寂如荒野,滔滔站在平滑如鏡的金磚上,心中藤枝蔓延,彎彎轉轉,每一枝都刺入骨髓,痛徹心扉,卻又恍如劫後餘生,說不出的酸澀,這才發覺後背已是溼透,身子也輕輕顫著。
範姑娘已是從容起身,輕輕走至皇后面前叩拜道,“女兒不孝,不能再侍奉娘娘,唯有日日為娘娘祈福,願娘娘福壽安康。”
皇后早將她攙起來,一向端莊沉穩,處變不驚的她,業已淚溼雙頰,“我素日……對你竟是苛責了。”
滔滔輕輕上前,握著範姑娘的手,相看淚眼。她深知,舉凡侍奉過皇上之人,比不得尋常宮人,尚能尋個人家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