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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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門的兩個衛兵戴著蘭尼斯特的獅盔,身穿深紅披風,但珊莎知道他們只是裝扮起來的傭兵。還有一個坐在樓梯下——真正的衛兵應該挺直站哨,而不是坐在臺階,長戟橫放膝頭——好在他看到她們便站起來,開門領她們進去。
太后的舞廳不及城堡大廳的十分之一,也只有首相塔裡小廳的一半大,但坐下一百人沒問題。空間雖不大,佈置卻極典雅。每個火炬托架後都有磨平的大銀鏡,因此光亮成了兩倍;牆上鏤著精緻的木雕,清香的燈芯草覆蓋地板。樓座上飄來長笛和提琴輕快的旋律。南牆排列著一排拱窗,卻被厚重的天鵝絨幔布遮掩,透不過一絲光線,也隔離了祈禱與戰鬥的聲音。沒有差別,珊莎心想,戰爭已與我們同在。
城裡幾乎所有貴族仕女都坐在長桌邊,還有幾位老先生和小男孩。這些女人是妻子,是女兒,是母親,也是姐妹。她們的男人出發跟史坦尼斯公爵作戰,多半一去不回。氣氛凝重,人人悲哀。身為喬佛裡的未婚妻,珊莎有一個尊貴的座位,就在太后右手。登上高臺時,她看到那個站在後牆陰影裡的男人。他身穿一件長長的、剛上油的黑鎖甲,手握巨劍——那是父親的“寒冰”!幾乎跟他人一樣高。劍尖著地,劍柄緊攫在瘦長冷硬的指頭中,雙手交握。珊莎摒住呼吸,心提到嗓子眼。伊林·派恩似乎感覺到她的凝視,瘦長的麻子臉轉過來。
…他’在這兒幹什麼?”她問奧斯佛利·凱特布萊克,他是太后招募的紅袍衛隊的新隊長。
奧斯佛利咧嘴一笑。“陛下認為今晚會用上他。”
伊林爵士是國王的劊子手,他只有一個用途。她要誰的腦袋?
“全體肅立,向全境守護者,攝政太后,蘭尼斯特家族的瑟曦陛下致敬!”御前總管高唱。
瑟曦穿一件雪白的亞麻布裙服,白如御林鐵衛的袍子,長長的拖袖露出金綢襯底,濃密的明黃卷發披在裸露的肩頭,纖細的脖子上掛一條鑽石和祖母綠的項鍊。
這身白衣讓她有種奇特的純真,除了臉上有些色斑,真的跟少女一樣。
“請坐,”太后在高臺上就位之後道,“歡迎各位光臨。”奧斯佛利·凱特布萊克替她扶住椅子,一名侍童則為珊莎服務。“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珊莎,”瑟曦說,“初潮還在繼續?”
“是的。”
“真是,男人在外面流血,你卻在裡面流。”太后示意上菜。
“伊林爵士為什麼在這兒?”珊莎衝口而出。
太后瞥了一眼沉默的劊子手,“為懲辦叛徒,必要時也保護我們。你知道嗎?成為劊子手之前,他原本是個騎士。”她拿湯匙指指舞廳盡頭,高大的木門已經緊閉,並上了閂。“當它被利斧劈開時,你就會慶幸他在這兒了。”
獵狗在這兒,我才會慶幸,珊莎想。桑鐸·克里岡雖然粗暴,卻很厲害,她堅信他不會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是啊,還有您的衛兵呢,他們也在保護我們。”
“哼,你應該擔心的是誰來保護我們不受這些衛兵的傷害!”太后橫了奧斯佛利一眼。“上天入地,你找不到貞潔的妓女,也找不到忠誠的傭兵。如果戰鬥失利,我的衛兵會十萬火急地扒下身上紅袍,偷走能偷的東西,一走了之。這些僕人,洗衣婦,馬伕……統統都一樣,他們首先考慮的是自己那副毫無價值的臭皮囊。珊莎,你有沒有一點概念,被洗劫的城市是什麼樣子?不,你什麼都不知道,對不對?你對生活的認識全部來自於歌手,而沒有一首歌會讚頌苦痛與不公。”
“真正的騎土會保護婦女和兒童。”她一邊說,一邊覺得這些話好空洞。
“真正的騎士。”太后似乎頗感有趣。“當然噦,你說得對。你幹嘛不當個乖女孩,好好喝你的湯,等著‘星眼’賽米恩和龍騎士伊蒙王子來救你呢?親愛的,不用懷疑,那個時刻就要到了。”
戴佛斯黑水灣內波濤洶湧,濁浪滔天。
黑貝絲號隨著滿潮前進,變換無常的風將帆吹得咯啦作響。海靈號和瑪瑞亞夫人號分居兩側,船與船的間隔不超過二十碼。看來兒子們已學會保持戰列,戴佛斯為此深感自豪。
隆隆的戰號穿越海面,嘯叫嘶啞深沉,猶如魔鬼的呼喚,船船相傳。“收帆,”戴佛斯命令,“降桅。槳手就位。”兒子馬索斯傳令下去。船員們匆忙跑上崗位,推開艦上站立計程車兵——每到此刻,他們總顯得礙手礙腳——黑貝絲號的甲板一片忙碌。
先前伊姆瑞爵士宣佈入河後只准用槳,以免君臨城上的弩炮和噴火弩發動攻擊,引燃船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