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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痛,被程貴妃鋒利的指套尖劃開道血痕。
“你還敢提那小賊的名字!”程貴妃全然沒了往日的雍容,渾身都在抖。氣這兒子執迷不悟,更多,是恐懼。
“長華,你再這麼糊塗下去,娘也救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是闖下了彌天大禍?!這幾天有多少位大人輪番在皇上耳邊進言,說你包藏禍心目無君長,想要置你於死地!若非娘在你父皇面前賠盡小心說盡好話,又請邊將軍他們聯手保你,你現在早已下了天牢!”
她揪起呆住的殷長華,緊盯他雙目,聲色俱厲。“娘苦心謀劃十多年,不惜背上一身罪孽,替你掃清絆腳石,是要看著你當上句屏的皇帝,不是想看到你死在娘面前。長華,娘就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若有不測,娘也只得死路一條了啊!長華,你究竟聽明白了沒有?──”
“……我……”殷長華張了張發白的嘴唇,卻因過度的驚駭說不下去。一直還以為父皇顧念父子之情,沒來為難他,原來全仗母妃和諸家大臣周旋說情,他才得以逃過此劫。
膽顫心寒之際,更聽母妃怒道:“你要是再割捨不下,娘只好設法替你除掉那小賊,幫你做個了斷!到時你可別怪娘──”
“不要!”清楚母妃絕非虛言恫嚇,殷長華面如土色,握住程貴妃雙手苦苦哀求道:“娘,您千萬別傷他。”
“那就看你自己怎麼做!”程貴妃將他往殿門方向一推。“去!趁著你父皇暫且還未開口要發落你,立刻去向你父皇請罪!長華,娘和你,還有那小賊的性命,可都在你自己的手上捏著!記住千萬不可再觸怒你父皇!”
“大皇子,請。”季福海將畫像放到案上,扶著魂不守舍的殷長華,向殿外走去,剛抬腳又被程貴妃叫住。
女人輕撩雲鬢,已恢復了氣度,一覽那幾幅畫像,隨手拿起一張。“長華你無心挑選,就讓娘為你做主吧。衛應侯家的千金秦冰模樣端秀,家世也夠顯赫,就是她了。”
她慢條斯理地捲起畫像,緩步上前,將畫軸交給季福海,又舉袖為殷長華輕拭去頰上那抹血絲,微笑道:“請完罪,別忘了求你父皇賜婚。早日為你父皇誕下長孫,我們娘倆在宮中的位子,才能坐得更穩當。”
殷長華頭腦中一片混亂,隱約覺得自己該拒絕反駁,然而久在母妃積威之下,剛才那一巴掌已經打得他勇氣全失,再憶起父皇的凌厲眼神,他更是不寒而慄。被季福海催了兩聲,才茫然拖著兩條如灌了鉛的腿,一步步,走出了萬星宮。
長廊迂迴九曲,兩側松柏擎天,深秋裡依然繁花鬥豔,靈鶴唳飛。殷長華眼裡卻絲毫看不到美景,只盯著前方青陽殿越來越放大的飛簷寶頂發愣,驀地停下了腳步。
季福海一直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沒提防險些撞上,忙急退兩步,輕咳一聲提醒道:“大皇子,娘娘也是為殿下您著想,走吧。”
殷長華緘默片刻,終是忍不住心底積攢數日的擔憂,澀然道:“季公公,斬霄他,他可還好?”
“噓!”季福海急忙示意他噤聲,環顧左右無人,神情才鬆懈下來,低笑回話:“大皇子儘可寬心。奴婢聽青陽殿的人說,皇上這幾天可寵著那孩子呢!每晚都要他侍寢,還挺疼惜他,召了御醫為他治傷──”
“夠了!”一聲痛楚壓抑的怒吼打斷了他的下文。
殷長華衣袍簌簌抖,胸口如有百爪抓撓,痛徹心肺。半晌,慘白著臉,繼續前行。
句屏皇卻不在青陽殿內。季福海一問殿內宮女,原來是去了御苑湖心水榭行酒。
兩人折去御苑,臨近重兵把守的金波湖畔,悠揚絲竹便已隨風飄來。
水榭中輕紗幾重飛舞飄拂。殷晸衣襟半敞,盤踞在正中的青玉長案後,啜著美酒,正聽圍坐在他身周的幾個俏麗男童吹笛撫琴。望見垂首走近的殷長華和季公公,他嘴角微露嘲諷。
一向沒將這溫吞謙恭的庶子放在眼裡,不料這小子竟敢陽奉陰違,倒叫他不由得重新審視起殷長華。後者雖然低著頭,繃緊的身形卻已將內心惶恐洩露無遺。
“呵!”想與他作對,還嫌太早。
殷長華已走到青玉案前,聽到父皇這聲殺氣四溢的冷笑,頸後寒毛根根豎起,更無膽量抬頭,屈膝跪伏在地,顫聲道:“父皇在上,兒臣請罪來了。”
☆、(11鮮幣)亂臣 22
季福海也跟著撲地跪倒,不敢稍透大氣。
殷晸對兩人視而不見,仍慢悠悠地品著杯中酒,手還隨琴笛聲輕擊玉案,悠閒地打著節拍。每一下,聽在殷長華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