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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似驚魂奪命的一錘。
短短一瞬,於他而言,漫長得令他呼吸維艱。縱在深秋裡,貼身衣裳很快就被冷汗沾溼了。手臂忽被身後的季福海暗中捏了一把,他想起母妃的威脅,一激靈,咬咬牙,提高了嗓門:“父皇,兒臣今日前來,一為請罪,二來,有事相求。”
殷晸哦了聲,終於一揚手,示意少年們緩下絲竹,瞅著殷長華始終低垂的頭,笑得森寒。“你這次,難道還想求朕放他隨你回府?”
“兒臣絕無此意。”知道此刻自己的生死就在父皇一念之間,殷長華的額頭幾乎叩到了地上的織錦氈毯,滿嘴苦澀難當,卻不得不違心道:“兒臣、兒臣當初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犯糊塗,父皇明鑑。兒臣其實早有心儀之人,是、是衛應侯府上千金。兒臣此番特意帶來了她的畫像,還求父皇下旨賜婚。”
季福海急忙膝行爬上兩步,將畫軸高舉過頂。“請皇上過目。”
殷晸叫邊上侍立的小太監取了畫軸,也不看,只衝著殷長華微微冷笑:“你倒也風流。不過,朕聽說你往日十分喜歡他。那日去了山谷的侍衛也說,你答應過要和斬霄在一起。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
每一字譏嘲,均如無情一刀,扎得殷長華心頭奇痛,更羞愧到無地自容,然而聽到季福海在旁兩聲低咳暗示,他明白自己根本無路可退,竭力擠出個難看的笑容,陪著小心澀聲道:“父皇,兒臣愛的是女子,哪會真的與他廝守終生,只不過是哄哄他罷了。”
“哈哈哈……”殷晸放聲大笑:“好,好!既然你真個心有所屬,朕就成全你。起來說話罷!”
殷長華久懸的心終於落地,謝過父皇坐起身,正對上殷晸臉上說不盡的嘲弄意味。
“斬霄,還不給朕和信王斟酒?”
殷晸放下杯盞,長笑一聲,震得殷長華腦海裡剎那空白──
斬霄?!也在這裡?!……
少年黑髮散亂,吃力地慢慢從殷晸身後的虎皮毯子上撐起身體,挪到玉案邊,提起了酒壺。袒露衣外的肌膚上分佈著好幾個顯眼的牙印吻痕,鬢角甚至還依稀殘留著些微汗光,少年的臉,卻毫無表情,淡漠如個玉琢的人偶。
殷長華整個人呆若木雞,等意識稍清,直恨不得一頭撞上水榭亭柱就此死去──原來斬霄就在父皇身後躺著,只是被父皇和邊上那幾個孌童的身形遮住了,他又只顧著埋頭請罪,竟未發覺。
他那些話,斬霄一定聽到了……全都,聽到了。
他直勾勾地望著嶽斬霄,後者卻只專心地斟著酒水,彷彿只有眼前的這兩杯酒,才是他的全部。
少年眼裡,再沒有他的存在……
“怎麼不喝?”殷晸持杯一飲而盡,見殷長華仍呆坐著,他眼底戾氣一掠而過。
殷長華猛地一震回神,面對父皇的冷笑,他慘然笑了笑,用盡全力才讓伸出去的手不發抖,舉起了酒杯,低聲道:“謝父皇……”
一杯酒,卻似重逾千斤,入喉更是像熔化的鐵水,活生生地將他胸口傷口處剛癒合的皮肉再度熔燬,一直灼痛到魂魄深處。眼窩裡也似被人灑進了一把針芒,疼得他無法再看清斬霄的容顏。
而事實上,嶽斬霄斟完酒後便默然退回殷晸身後,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了陰影裡。自始自終,他都沒有看殷長華。
乘風隨殷長華進宮後,就在寄停車馬的角門處等候,眼見日影一點點西斜,他心頭益發忐忑起來,正在擔心殷長華的吉凶,忽見殷長華在季公公的陪伴下緩步走來。
他大大鬆了口氣,快步上前去扶殷長華,卻被拂開。他一愣,又見殷長華的臉色比入宮前更加蒼白,雙眼也定怏怏的毫無生氣,對他視而不見,乘風大驚,小聲問季福海道:“大皇子他是怎麼了?”
季福海搖了搖頭,在宮中當了大半輩子的差,早就將世事看得通徹,也更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只道:“大皇子先前陪皇上喝了兩杯酒,說是傷口有些作痛。你趕緊扶大皇子回府歇息了,應無大礙。”
乘風扭頭,見殷長華已徑自踏進車廂,他顧不上再向季公公打聽內情,告個罪,趕著馬車出了宮城。
怕車馬顛簸損及殷長華的傷口,乘風一路上走得並不快,等馬車停在信王府的大門臺階前時,暮色已濃。
一個瘦削身影筆直地站在門庭燈籠下,竟是丹墨。看殷長華跨下馬車,他走上一步攔住殷長華的去路,道:“長華,我知道你恨我,可你自己想想清楚,就算沒有我帶路,你和他遲早也會被逮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