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翳深處隱約的日頭,嘴角始終噙了絲嘲諷。聽到輕巧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身後,他也不回頭,淡然道:“巫女大人,你是不是想來責問我,為何要救姓殷的?”
“明姬確實不明白。”明姬冷冷地道:“難道國主對那個嶽斬霄仍未死心,還想藉此挾恩圖報,將他留下?恕明姬直言,嶽斬霄縱然留在鶴山,也難忘舊主。國主向來睿智,怎會看不清楚?”
蒙泉低笑,帶了幾分難得的失落。“我就是因為已經看清楚了,才救殷長華。我本以為只要除掉姓殷的,再假以時日,定能將他從嶽斬霄心頭抹去,讓嶽斬霄徹底效忠於我,呵,其實都是我一廂情願。嶽斬霄根本不可能對殷長華忘情,如果殷長華真的死在了火海中,嶽斬霄定會恨我一輩子,更別提還會為我所用。”
他回頭,見明姬欲言又止,不禁微微一笑。“我知道巫女大人想說什麼。沒錯,論公論私,我都該儘早殺了嶽斬霄以絕後患,可誰叫我就是下不了手。”
明姬雪白的面孔仍繃得緊緊的,顯然對蒙泉的做法極不贊同。“明姬以為,國主可不應該是這麼意氣用事的人。諸位大臣要是知道了國主用我鶴山至寶去救句屏廢帝,也會詬病國主胡塗。”
“只要巫女大人不聲張出去,誰會知道呢?況且,人嘛,總難免有犯傻的時候。”蒙泉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毛,轉瞬,眼中卻升起令明姬一凜的寒氣。“就像薄青,此番居然幫著殷長華他們潛逃。嘿,我念著薄家先人建國有功,才勒令知曉此事的將士絕不得洩露口風,否則被朝中那些老古板得知,少不了要治她叛國之罪。到時恐怕我也保不住她。”
明姬焉會聽不懂蒙泉的威脅,撲地跪倒,低聲道:“明姬謝過國主大恩。青兒年少不懂事,明姬往後一定對她嚴加管教,不讓她再胡亂行事。”
“如此就好。”蒙泉頷首,對石室望了一眼,最終嘆口氣,拂袖離去。
(13鮮幣)亂臣 102
尾 聲
三月初,鶴山氣候漸炎,出海捕魚的漁民也開始多了。大大小小的漁船揚帆起錨,駛向深海。
一艘中型漁船行出大半天後,逐漸脫離了船隊,扯足油布帆,獨自朝著海天一色處前行。
海生跑前跑後,定好絞盤,又架起鐵鑊煮飯,正忙碌間,艙門被移開,嶽斬霄打橫抱了殷長華,緩慢走上甲板。
“哥,你帶程大哥出來透氣啦!你們先坐著,飯菜一會就好。”海生忙放下手裡的活,把一張藤編躺椅端到甲板中央。
嶽斬霄點了點頭,將殷長華小心地扶上藤椅躺平,怕男人剛有起色的身體經不起海風吹襲,便又替殷長華蓋上張棉被,只露出蒼白無血色的清瘦面孔,額頭上的烙痕被陽光照著,無處遁形。
他心酸地輕撫過那個醜陋扭曲的“囚”字,動作很輕,但還是將原本昏昏沈睡的殷長華驚醒了。男人虛弱地轉動著眼眸,目光在嶽斬霄臉上流轉不已,嘴唇輕啟,卻發不出聲音,只擠出幾絲微弱的氣流聲。
“長華,今天精神有好一點嗎?”嶽斬霄柔聲微笑,知道殷長華無法回答他,所以他只管溫柔地自言自語:“你的腳冷不冷?我幫你搓搓吧。”
他盤坐在殷長華腳邊,為男人除下鞋襪,將男人雙腳攏在懷裡,耐心地推拿按揉起來。原先白骨裸露的一雙腳,已經生出了新肌,捏上去軟軟的,沒什麼力量。
……“朱藻可以治好他的內傷,助他肌肉重生,不過他的雙腳經絡大都給咬食斷了,即使再生,沒有數年的悉心調理,不可能站得起來。至於能否恢復如初,像常人般行走,更得看他的造化了。還有,他那天用髮簪扎破了自己的喉嚨,多虧他當時重傷無力,那一刺沒能致命,但還是傷到了內部,今後只怕都沒法再說話。”……
兩天前,明姬終於宣告,殷長華的傷情已然趨穩,不必再依靠朱藻的藥力續命,同時也冷冷地告訴他這殘忍的事實。
殷長華那時也醒著,望向嶽斬霄的目光中滿是滲到骨子裡的悲哀和頹喪。
一個既癱又啞的廢人,活著,也只能是旁人的累贅。
嶽斬霄完全明白殷長華在想什麼,卻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還能擁抱長華溫暖的身體,聆聽長華輕緩的呼吸,一定已經是老天爺可憐他倆,格外地恩賜。
此生此世,早已被長華束縛。什麼,也比不上失去長華更令人絕望。
他從胸膛最深處輕舒出一口氣,抬眼,發現殷長華哀傷的眼神正凝望著他,他將殷長華的腳掌抱得更緊了些,騰出一隻手伸到被子底下,握住男人修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