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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道:“長華,別擔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還要一起出海去,一塊打漁,喝酒賞月呢,呵呵……”
海生在旁張羅飯菜,聽著兄長溫柔到極點的輕笑低語,眼角不由得發酸,忙裝作躲避灶裡煙火扭過了頭,偷偷拭淚,胸口澀澀的,卻又悄然升起點說不出的羨慕。
無論如何,兄長他倆終究得以廝守。不像他,自從被擒回都城後,就被蒙泉下令關押收監,再也沒見過小侯爺薄青。臨行之際他一直暗中期待著能再看到小侯爺一眼,然而直到船隻離岸,都沒有盼到小侯爺的身影出現。
高高在上的小侯爺,果然不是他這低賤珠奴能企及的。他不是不明白兩人間的天淵之別,可就是剋制不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胸口那道已經結疤的傷口又開始隱約作痛,他揪著自己的衣襟,試圖驅散這痛楚,卻無濟於事。
鶴山都城,祭壇之巔,山風將蒙泉的黑色披風吹得飛揚而起。他負手挺立,遙望深藍海面上的點點帆影,出了神。
“國主……”薄青走到祭壇下,看著蒙泉透著寂寥的背影,目露憂悒。
蒙泉聽到了她這聲不太響亮的呼喚,微揚眉,一甩披風,折身走下祭壇,淡然問薄青:“我不是罰你禁足侯府,閉門思過麼?怎麼一個人跑這裡來?”
“我──”原本已準備好了接國主的訓斥,不料國主語氣平淡,並未動真怒,薄青反而愣了愣,支吾道:“姑姑說,今天國主把句屏廢帝他們放走了。國主,你真的肯放他們一條生路?”
“怎麼,你也跟嶽斬霄一樣,還懷疑起我來了?”蒙泉無奈地嘆氣:“既然我留不住嶽斬霄,又捨不得殺他,就乾脆放他們走罷。嶽斬霄欠了我這份大人情,日後我要用到他的時候,不愁他不對我俯首聽命。”
他說到最後一句,眉宇間已掃盡憂色,染上幾分狡黠,哈哈一笑,從薄青身旁擦肩而過。走出兩步,突一頓,回頭道:“我下個月即將起程前往炎雪。採辦禮物之事,你可得抓緊了。”
“是,青兒知道。”見國主不再執著於嶽斬霄,薄青心頭歡喜,一揮摺扇,快步追上蒙泉的步履,邊走邊商量著諸般出行事宜。
崖下海濤拍岸,驚起千堆雪浪,又復消散,平靜湛藍如水面倒映的天穹。
銀白的沙灘,玩耍的孩童,籬笆圍欄內的木屋……都與年前一般無二。
海生掛念孃親,一路快步走在前邊,先進了屋。嶽斬霄抱著殷長華,怕顛簸到男人,所以他走得很慢。
“長華,我們回到瓊島了。之前我們住的那座木屋已經被我打爛了,這幾天我們先在孃親家暫住。長華,你別生氣,那時我以為你又要丟下我,氣瘋了,才砸爛了屋子。明天起我就去伐木,重新蓋座比原來更大的屋子,還要養上更多的雞鴨,給你煲湯滋補……”
看到孃親從木屋裡奔了出來,嶽斬霄停下了腳步,臉上的微笑也消失了。
“……笑兒……”郭大嬸衝到他倆跟前,滿臉愧色與惶恐。
她已聽海生說了此行遭遇,但親眼得見殷長華憔悴孱弱地躺在嶽斬霄臂彎裡,似個毫無生氣的人偶,不復當初的清俊雍容,不禁又驚又悔,跪倒在地,哽咽道:“皇、皇上,是奴婢的錯。我不該逼你離開,害你變成這樣……都、都怪我……笑兒──”
她瑟縮著拉住了嶽斬霄的袖角,低泣哀求道:“娘真不是有心要害他的。笑兒,你別恨娘啊……原諒娘,笑兒……”
“娘,你別這樣,讓哥哥他倆清淨點吧……”海生跟在郭大嬸身後,不忍孃親一把年紀還在地上跪著哭求,走過來好說歹說,將孃親勸回了屋。
自始至終,嶽斬霄都緘默著。
埋怨也好,憎恨也罷,都已無法讓時光倒流,遮蓋起他最不願知道的真相,抹去長華所受的痛苦……
他愴然闔上了眼簾。
臉頰上,倏地被指尖輕觸了一下。他驚喜地垂眸,正對上殷長華凝睇的目光。
無需言語,太多的關切,太多的憐愛,盡融在男人雙眼光影之中。
頭頂有風過,花葉蹁躚如雨紛飛落。恍惚間,彷佛回到了送親途中的那個雨天。
長華一把雨傘,為他擋去了風風雨雨,自身卻被滂沱大雨淋溼。露在裹臉汗巾外的雙眼裡,滿滿的,都是濃烈到他無法忽略的關切。
似水流年,浮生輾轉,縱使山河易主,世道滄桑,他的長華其實一直都在那裡,默默不變地望著他,一如生辰宴席上那一瞬間的凝注,從此便是他一生一世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