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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垂髫小宮女被他適才的大叫聲嚇到,戰戰兢兢地道:“嶽、嶽公子醒啦,奴婢這就去找國主來。”拎起裙角便往茅舍外跑。
嶽斬霄一個挺身想躍下竹榻,背後劍傷劇痛入骨,又摔回榻上。他咬緊牙關硬逼自己坐起身,喘息一陣後,穿起擺放在榻尾的布鞋,慢慢下了竹榻,挪到門外。
清晨的天色澄亮通透。遠處有兩隻雀鳥飛過,落在宮宇飛簷一角,一跳一跳地追逐嬉鬧。一切寧靜安詳得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背部一陣又一陣牽搐的疼痛告訴他,夢境中的全是真實。
他徹底,失去了長華……
蒙泉快步行來,遠遠地就看見嶽斬霄坐在茅舍前的草地上。他加快了腳步,走到嶽斬霄跟前,清咳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然而嶽斬霄依舊如泥塑般一動不動,目光茫然,毫無焦距。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說的大概就是嶽斬霄如今這模樣罷。蒙泉很不甘心地在腹中苦笑兩聲,嘆口氣,大聲道:“嶽斬霄,我知道你一定想跟著殷長華一起走,不過死之前,你先隨我去一個地方。之後你要死要活,我也不會再來管你。”
聽到殷長華三字,嶽斬霄散亂的眼神終於有了點變化,撕心裂肺的痛又開始在體內橫行無忌,可他仍沈默靜坐。長華已逝,沒了餘生的歸屬,世間任何事,於他都全無意義。
不聞嶽斬霄答話,蒙泉笑了笑:“怎麼?你怕我使詐,不敢跟我去?嶽斬霄,我若是有心算計你,趁你昏迷的這幾天裡早就可以為所欲為,何必等到現在?”見嶽斬霄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頗為頭疼地搖了搖頭,乾脆一把拽起嶽斬霄,拖著人就走。
嶽斬霄已了無生趣,也不反抗,任由蒙泉牽著他在宮城中七轉八拐,最後踏入一座石室。
巨大的神龕裡,供奉著一樽玄鶴雕像,展翅欲翔,樣態猙獰。嶽斬霄頓時憶起了那日祭壇上長華遭黑鶴啄食的慘狀,本就蒼白虛弱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蒙泉卻不停步,掀開神龕後的漆黑布簾,領他步入。
簾後油燈明滅,別有洞天。石洞中央還有個深藍色的小水潭。一人全身赤裸,浸泡在水中,脖子以下被幾株血紅的水草纏繞包裹著,滿頭長髮飄拂在水面上,熟悉的灰白。
“……呃……長……華──”嶽斬霄幾乎懷疑自己仍在夢中,下一刻猛地掙脫蒙泉的攙扶,飛撲到水潭邊。
真的是長華。閉著雙目,神態安寧如猶在母體內沈睡的嬰兒,沒有絲毫驚懼、痛苦。露在水面上的鼻翼微弱翕動著,昭示著他尚有呼吸。
絕處逢生,也不足以形容嶽斬霄此時的震驚和狂喜。他戰慄著伸手,想去碰觸一下殷長華白得幾近透明的臉,不如此,他怕自己看到的只是幻影。
指尖尚未碰到殷長華,他身後響起女子冷漠的喝止:“別動他!”
明姬黑袍曳地緩步走近,對水中的殷長華凝視片刻,嚴肅的神情才略見放鬆,道:“他傷得太重,才剛開始有好轉的跡象,你要是萬一驚動了這些海神朱藻,朱藻不再生出汁液,就麻煩了。”
嶽斬霄一驚,把手收了回去,細看水下,果然發現那幾株水草長滿了密密麻麻肉眼幾乎難辨的小突起,每個突起中間還有個針眼大小的小口在不停開闔。與他以往見慣的珊瑚之類頗有些相似,但這奇特的形狀卻是他頭遭所見。
絲縷淡紅的黏液,就從水草無數小口中緩慢滲出,裹上殷長華的身體。
“這朱藻是我鶴山特有,你的雙眼就是用它入藥治好的。”蒙泉也走到潭旁,對嶽斬霄解釋道:“除了祛毒,它遇上異物,還會分泌汁液,內服外敷,有活血生肌起死回生的奇效。只是我國中也僅有這為數不多的幾株,而且朱藻吐盡汁液後,得過上一兩年才能再生。就是我蒙家子弟,若非身負重傷,輕易也不捨得動用這寶貝。”
“……為什麼你肯救長華?……”嶽斬霄激盪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他可是記得清楚,蒙泉之前一心想置殷長華於死地,現在竟不惜傾力相救,怎不叫他心底發寒?“你想要什麼交換條件?”
蒙泉朝嶽斬霄充滿戒備和疏遠的黑眸對視半晌,終是勾起個莫測高深的笑容。“條件嘛,自然有。等我哪天想到了,我自會讓你知道,哈哈……”
嶽斬霄心頭的不安更深,待要追問,蒙泉已大笑著轉身離開了石洞。他愣了一陣,拋開千頭萬緒,重新將所有的心神都投注到殷長華身上,捨不得將目光稍離。
懶得再去思索蒙泉的意圖,只要長華安然無恙,便已足夠。
蒙泉佇立在石室外,眺望著東方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