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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首風雨懷人的情詩,莫非正是他的表字出處?
彷彿看破了某人的秘密一般,梓玉微微有些赧意。羞赧之餘,她又擔心有閒言碎語,於是吩咐錦瀾速速將這方絲絹物歸原主。熟料錦瀾跑了個來回,氣喘吁吁道:“小姐,柳公子已經走了……”
梓玉一時怔住。
這方絲帕沁了她額上的雨水,此時顏色深深淺淺,對比之下,風雨二字淡淡的,好像要化進水裡一般。梓玉看在眼裡,嘆了一聲,道:“錦瀾,你洗乾淨後先收著,以後找機會再還給柳公子。”
不知為何,她心裡壓著一股沉甸甸的東西,說不出的有些憋悶和難受,又往前走了幾步,待到一株開得正好的杏樹下,梓玉忽然走不動了。
因為,她終於想起來柳松言是誰了。
那一年,梓玉約莫才十歲,也是個下大雨的日子,趁人不備,她偷偷溜出府。街上沒什麼人,也不知轉悠了多久,她見到一個清瘦少年在茶寮的屋簷下避雨。只是那個少年腿腳有疾,坐在輪椅上,縱然膝頭被淋溼了,也固執的不進茶寮避雨。那一日,梓玉如今天一模一樣,撐著傘替他擋了瓢潑大雨。
那少年並不言謝,只是冷冷望著她,道了一句“多管閒事”。
梓玉笑嘻嘻道:“我就是多管閒事,你拿我怎麼樣?”她生的漂亮,如此一笑起來就透著一股子少女的靈動。
只這一笑,便像是一束自九重天闕的暖陽,一下子嵌進少年松言的心坎裡,那是一處寒潭,從沒有人涉及。松言從出生開始就拖著一雙殘腿,他自知自己和旁人的不同,於是,這也成了他最大的忌諱。這些年府裡從沒有人在他面前這樣張狂的笑,就算是爹孃或是父兄,也都顧忌他的情緒,哪怕他們真的開心也只會在松言面前露出小心翼翼的笑,深怕觸到他的傷處。他從未見過這般明媚的笑靨。
可梓玉並不知道這些。
後來,那少年問她叫什麼,梓玉說:“我是七妹。”
少年繃了一下午的臉,此時終於笑了,他又問:“你是哪家的七妹?”
“我幹嘛告訴你?”梓玉狡黠做了個鬼臉,她將傘遞給那位少年,跐溜煙地跑了。出來太久,她怕爹爹罰她。
那應該是她第一次見到柳松言,梓玉的記憶中關於這段已經模糊不清了,而第二次的相遇,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幾個月,又許是一兩年,誰記得清呢?可不管過了多久,竟還是個颳風下雨的日子——他們好像和這風雨有緣分。
梓玉那一日坐著轎子從別家府裡玩了回來,路上遇著雨,轎伕們匆匆找了個地方避雨。她下轎時,便看到了一個少年,孤零零躲在廊簷下。冰涼的水珠子順著灰瓦滾下來,正好砸到那人的膝頭。梓玉並未多想,只是命旁邊的丫鬟遞了把油傘過去。
熟料那人怔怔望著她,喚了聲“七妹”,聲音落在飄搖的風雨裡,支離破碎。
那個時候梓玉還小,聽不出這聲七妹裡包涵的意思。她只覺很不可思議,她的玩心重,沒什麼男女大防的意思,也不顧跟著的丫頭反對,梓玉過去問那個少年:“你怎麼知道我是七妹?”
他仰面望著她,臉色蒼白,卻依然笑著:“你告訴我的,你忘了?”
梓玉還真忘了……她費勁想了許久,才想到很久之前似乎有個腿疾的少年郎,她驚詫又疑惑:“你怎麼會在這兒?”
那人垂眸,斂去面上的青澀和赧意,固執問她:“七妹,你是哪家的七妹?”
梓玉想到那樁往事,不由得也笑了,爽快答道:“我是齊府七妹。”
“你是首輔大人府上的七小姐?梓玉?”那人微滯,很是不可思議。
——梓玉現在想來,他那時候就知道了她。
饒是那人脫口而出喚了自己的閨名,梓玉也不覺得什麼,她點了點頭,反而問他:“你如何知道我的閨名?”
“我只知道,卻不會寫。”說著,他攤開手掌,遞了過來。
——梓玉終於知道,為何柳松言筆下的“梓玉”二字她會覺得熟悉了,因為,那正是她自己的字跡!那一日,她就是這麼寫給那個人看的!
梓玉後來問他:“你又是誰?”
他沒有回答,而是望著淅瀝的雨絲,唸了《風雨》一詩,末了,他淺笑道:“七妹,以後我叫如晦,你記好了。”
是了,他就是那人!
可她哪兒還記得這個?
梓玉扶著杏樹,深深嘆了一口氣,心底莫名慌亂。
有些過往,於他,是刻骨銘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