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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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孩子獎紅星,她從來都得獎),又說吃了糖,雞的嗓子就會很甜,唱起歌來像媽媽一樣。星期天下午,父母帶我們出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回來,劉大娘已備好晚飯:大湯盆裡放著那隻蘆花雞,被熟地甘草田七土茯苓燉得噴噴香,妹妹對著灶邊那堆雞毛哭得死去活來。我妹妹平日愛笑,一笑便讓我記起我香港爸爸以細銅管自制的那串風鈴。真料不著她不哭則已,一哭驚人,我便幸災樂禍地看這軍人爸爸如何處理:為只雞而下淚,怎麼說也算不得為英雄傷心。誰料爸爸果有驚人之舉。他取我一支平日跟小朋友充作令箭玩的大鵝毛,截下管來,在一端剪出四道口,折成四隻腳,又取枚康熙銅錢,以布包縫,再插了那鵝毛管在布上穿過銅錢中間的大孔縫牢了,又挑出蘆花雞最漂亮的那些尾毛來,做了一隻好漂亮的毽子,然後興致勃勃站在一邊,看媽媽教妹妹踢毽,妹妹眼淚未乾已踢得滿頭大汗。
她上學後,爸爸把我叫到身邊,說:‘你是不是覺得爸爸不公平,你哭就要捱打,妹妹哭就要哄著?”我說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爸爸說:“爸爸要你學武,尚武者必須尊重事實;爸爸要妹妹學文,習文者應當性情浪漫。”我點點頭,雖然一點也不明白。凡爸爸所授的兵法戰例,有不明之處,我必須問明白,他會不厭其煩旁徵博引給我解得清清楚楚;對所有別的問題,他只解答為:“為什麼?因為爸爸認為這樣做才對。”或是“為什麼?因為爸爸認為這樣做不對。”長大以後,妹妹果然遂了父願搞了文學,我則不文不武,跑到鄉下種起田來。這都是後話。當時我只怕雀兒不測妹妹傷心,就到衛生所討塊大膠布墊好衣袋,裝了麻雀進教室。
雀兒乖乖地上完第一書語文課,下課後我跑到學校的植物園掘了幾條小蚯蚓餵了它。回到教室,等第二節體育課預備鈴響完,同學們全到操場集合後,我急急掀開老師講桌的蓋板,將它在桌肚裡安頓好,就衝去上體育課。我早就發現兩班的老師講桌特別,那桌肚是能蓋的。丁班的老師講桌與所有學生課桌一樣:總共五面板,口子側面開,封不了的。
一下體育課我就飛奔回教室,一進去就暗暗叫苦:數學老師在黑板上抄了些測驗題,用圖釘按了報紙遮著,正立在講臺上守了。上課後,他讓大家備好紙筆,然後揭封;然後迭好報紙準備放進講桌。突然,從剛揭開的講桌肚子裡飛出個活東西,掉在了前排一個學生頭上又掙扎著飛到另一個人肩上。那隻上著夾板的麻雀拼死逃,飛不遠,飛不高,全班同學興奮得亂撲亂抓,好不熱鬧。
它終於被三五個擠成一堆的同學逮住。我生怕它被捏死,就從座位上跳出來,把那堆同學推倒在地,搶回那隻嚇得翻白眼的麻雀,藏進我的衣袋,寧可輪流伸出兩隻手掌讓數學老師的戒尺狠打也絕不肯將那雀兒交出去於是又一次全校集合會,會上又宣佈給我記小過,會後又全體師生高唱“我們一定要解放臺灣’,我就被調到乙班去了。
第九章
我轉過身來,同時將上下嘴唇用手指朝裡一搓,便露出兩排血紅的牙齒,再將雙瞳仁向鼻樑中間一聚,成了鬥雞眼。全教室的人猛地見了這麼個怪物,頓時便驚叫之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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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班班主任也是女老師,教數學。她讓我站在門口,乾乾脆脆地向全班宣佈:“鍾麗絲,該校年齡最小操行最壞的一年級小學生。”她鼓勵全體同學幫助我成為好孩子,規定我每天換一個位子坐,誰上課和我說話準放學就要留在辦公室等家長來領回家。然後叫值日生來扶我入座,說我因為調皮,屁股被我爸打爛了。我覺得乙班班主任說什麼都不過分,只是不應該在新同學面前談到我的屁股問題,就一把推開值日生,咬緊牙關並了雙腳,得意洋洋地跳到老師指定的座位上。
但是我很快就裝不出那種得意洋洋的樣子來了。因為乙班是個很聽老師話的集體,不但上課沒有一個人理睬我,連下課也人人視我如瘟神,唯恐避之不及。我天天一進校門就盼放學,放了學好與丁班丙班的同學聚在一起講故事。
我一日比一日更深切體味到被一個完整的集體刻意孤立的痛苦,就請求乙班班主任將我調回丁班。她說;“學生好比是鎖,老師是鑰匙,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又說丁班班主任那把鑰匙開不了我這把鎖,說我快成把鏽鎖了,要硬開才行。又說凡是因為調皮而調到她教的班的學生從來也不再調走,她要將他們一直帶到小學畢業。於是我就想方設法要她趕我走。
我找了根又細又長的橡皮筋,悄悄地,一端繫了前座女生的辮梢,一端固定在我課桌面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