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頁)
誰知道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鍾麗絲這匹害群馬都可以稱為斯達哈諾夭式學生了。可惜這野馬總跑不上正道!”不過政治老師卻很喜歡我,說是“有性格的孩子才是可以教育的孩子。”
我的政治老師戴副透明的白色膠框眼鏡,連走路都在讀書。他血氣方剛,講起課來很狂熱,那語氣那手勢,讓人覺得他巴不得將我們的頭蓋骨揭開以便將富國強民的主張一勺子就填進我們腦袋裡。一上他的課我就很興奮,於是我就加倍努力學習政治,放了學還翻爸爸的書看。爸爸有種《時事手冊》的刊物,講的全是政治事件。雖然我看了如墮五里雲霧般稀裡糊塗,但依然堅韌不拔,硬是生吞活剝地強記一些內容。比如說新中國建立後實行沒收官僚資本的政策;比如說《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於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是1951年5月10日在北京簽定的;記住了到1952年9月為止完成土改的農業人口已佔全國農業人口的90%以上;同年初,又對全國私營工商業者開展了“反行賄、反偷稅漏稅、反盜竊國家財產、反偷工減料、反盜竊國家經濟情報”的運動;還記住了中共七屆六中全會在1955年10月透過了《關於農業合作化的決議》總而言之,記住了一個小孩絕不會感興趣的東西——我這樣感興趣地做,除了覺得這是為國為民之外,最根本的原因是覺得不該辜負老師的知遇之恩。因為他說他不但自己要努力成為新中國的政治家,還要把我培養成政治家。我也很願意長大成為政治家、不過,我始終也沒有當成政治家。他也沒有,他變成了一個右派分子。
第十三章
政府向女子要求獻給英雄的,是指“青年時期”了。
但我依舊搞不清為什麼,政府對男女要求獻出的東西會不一樣。
※ ※ ※
有天放學後,我們班的女生劉碧雲對我說:“你星期大到我家玩,好嗎?”我吃了一大驚。因為我的外號是“害群馬”,是“禍祖宗”,連許多老師有時都那麼叫,形象那麼差,以致班上的女生都不跟我玩,除非她們受了某個男生欺負,自家又沒有兄長出頭抱不平,才會出了校門後,揉著眼睛來告訴我。下次放學,我必在路上指名道姓找那男生狠狠打一架。
劉碧雲可是我們班的少先隊中隊長,拿獎狀的好學生,從來沒人欺負的,突然主動找我玩?我摸不著頭腦,就眼瞪瞪看她。
卻原來她大姐星期天要結婚,嫁的是個志願軍。劉碧雲告訴我,她大姐讀師範時,積極響應校團委的號召,像全體女生那樣,寫信給最可愛的人——在朝鮮前線的志願軍叔叔,就像我們寫信給蘇聯小朋反那樣:事先誰也不知信落誰手。回信給劉碧雲大姐的是個機槍手。書信來往一年多後,機槍手突然斷了迴音。她大姐急了,想了許多辦法,才打聽到他受了傷鋸了左腳,不願再跟她通訊。從此後,她大姐就沒斷過往朝鮮寄棉鞋寄毛褲寄照片。機槍手隨大部隊撤回中國後,劉碧雲的大姐一定要嫁給他。他起先怎麼也不肯,說少了一截腳,怕拖累人家姑娘。劉碧雲對我說:“我們全家都勸他娶我大姐。他是為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才受的傷呀,哪能沒有一房好媳婦照顧呢?”說著眼圈兒就紅了起來。
我最怕見人掉淚急忙應道:“中隊長,你別哭,別哭,千萬別哭!我星期天一大早就上你家玩。要不,現在馬上就陪你玩。”就趕緊從我兩隻軍裝口袋往外掏彈弓,掏水槍,還掏了只小竹削的鳥哨,一樣一樣往劉碧雲手裡塞。
少先隊的中隊長卻一跺腳又哭又笑,道;“哎呀,誰跟你玩這些東西呀!還不收起來,呆會兒老師著見又要批評你了!”她告訴我,星期天,新姐夫的許多戰友會去參加婚禮,她家姐妹們想為這些最可愛的人表演個節目:合唱一首他們在朗鮮很愛聽慰問團唱的歌,叫《在泉邊》,想要我吹口琴給她們伴奏。她姐姐在另一所小學當老師,還教過我兩個月的。
婚禮進行得很快樂。所有賓客熱烈稱讚新婚大婦,說他倆屬於當時的楷模,政府提倡“好男兒為祖國獻生命,婦女兒為英雄獻青春”,劉碧雲大姐和這個機槍手的形象,恰恰如此美好。
其實早在1951年10月,志願軍赴朝鮮參戰後,這種號召就已經很響亮了,但直到我親自參加過熟人的婚禮,才忽然認真去想一想。
一想,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好男兒和好女兒獻出的東西不一樣呢,也不明白到底什麼是青春,於是回到家扔下口琴就翻《辭海》。
《辭海》對“青春”,有本義與引伸義之解:
1 是“因春季一片草木青蔥故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