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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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思,木訥而敏行,亦當代俊秀。朕欲委他們以重任,先生以為如何?”
王安石大驚失色,急忙離座跪倒。
他談了兒子王雱對呂惠卿“華亭弄權奸利案”獄久不決的懷疑和不滿,談了王雱與呂嘉問、練亨甫合謀竊取鄧綰彈劾呂惠卿“華亭弄權奸利案”罪狀的經過。談了兒子王雱借去東府之機,雜呂惠卿“罪狀”於其它案情之中矇混下獄制罪的詳情。
王安石叩頭請罪:
“臣之子王雱,心懷私怨,黨奸枉法,方命矯令,罔上欺君,實為‘弄權矇混’一案之首惡,犯有萬死不赦之罪,乞聖上繩之以法,以嚴刑典;呂嘉問、練亨甫為‘弄權矇混’一案之從犯,亦當嚴懲。臣教子不嚴,縱放成劣,遂有今日蔽上欺君之禍,罪愆在身,乞解機務,頂罪待罰”
趙頊見狀,神情亦為之悽然。他對王安石關於“弄權矇混”一案的稟奏是滿意的,王安石沒有參與此案,也沒有隱瞞此案中兒子王雱的犯法行徑,而且揭露了門人練亨甫的弄權行奸,並不欺朕!可這些悲哀之事,為什麼總是發生在王安石的身上?呂惠卿是王安石的學生,練亨甫是王安石的門人,鄧綰是王安石提攜起來的,王雱是王安石的兒子,連以畫圖作諫的鄭俠,也是出於王安石的門下啊!這些慣於在朝廷裡興風作浪的人物,為什麼都沒有學會王安石的博學遠識、正直廉潔的優長,反而因襲了王安石執拗偏頗、孤傲少容的短劣呢?介甫先生,你銳意進取、勇於變革的勃勃雄心,在影響著眾人;你的偏狹少容、執拗自負和藐視朕躬,也在影響著眾人啊!趙頊長吁一聲,彎腰扶起哀痛的王安石,斟茶相慰:
“先生披肝瀝膽,朕甚為感激。王雱‘弄權矇混’一案,朕已不想追究。往者已矣,昔日那些紛亂如麻的糊塗帳,朕也無心清理了。朕今日亦披肝瀝膽於先生,願先生能夠體諒朕一顆苦澀之心”
王安石望著皇帝趙頊,茫然不解皇上的話外之音為何?
皇帝趙頊從御案上拿起呂惠卿上呈的一疊“私箋”,交給王安石。王安石接過一看,瞠目結舌,僵痴於坐椅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些“私箋”,都是“變法”前幾年寫給呂惠卿處理朝政事務中的便箋、留條,而且都是在“政爭”最激烈的時候寫的,其中確有“無使上知”、“無使齊年知”等字句。可這些字句,都是依據當時出現的具體問題而發,有的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牽扯,有的是為了彌合同僚間的關係,有的是為了消解皇上的憂慮,有的是為了避免皇上的為難,有的是為了維護皇上至高無上的權威!天日昭昭,沒有一件事情是出於“同上蔽君”而謀私利的邪念。但這些具體事情是什麼?這樣做的原委如何?自己已記不起、說不清了。就是能夠說清,皇上此刻能夠聽信嗎?“無使上知”四字,原本就是“罔上欺君”的同義語啊
王安石的一顆心吊在嗓子眼裡,上不來、下不去,完全迷亂無依。委屈、惶恐、憤怨、悔恨、悲哀交織著,往日的自尊、自信、自負、自制似乎在剎那之間解體了、消失了。
他的精神全然垮了:皇上近幾個月來的猜疑和怪戾的舉止,原不是對著支援“變法”的臣子來的,原不是對著弟弟安禮來的,原不是對著兒子王雱來的,而是對著自己這顆所謂“無使上知”的“叛逆”之心啊!這種猜疑也許在去年三月自己再次進入京都的時候就開始了,只是自己不察而已。愚蠢啊,自己敞開胸懷,捧著一顆可鑑天日的忠心忙碌了九年,到頭來,還是走上了秦之商鞅、漢之桑弘羊的道路。可悲啊,君臣之間為什麼總是不能坦誠地以心相見呢?
呂惠卿如此年久精心地儲存著這些“便箋”、“留條”而且對其中“無使上知”、“無使齊年知”等句都做了硃筆圈定,真使人觸目驚心、視之膽寒!這些早有預謀的心機,實在是令人百思不解,防不勝防!可自己九年昏昏,卻用雙手、肩膀、心血、才智,把一個早就暗算著自己的“小人”扶上了高位,並委託以繼承“變法”之重任,親逾兄弟、愛逾子侄!昏庸之至,有何顏面再見同僚?!
白紙黑字,脫不了,賴不掉,推不翻,移不走的“罔上欺君”、“蔽賢黨奸”!在呂惠卿面前,在呂惠卿這樣一類人物面前,自己是個才智不足的呆蟲,是個不敢還手的懦夫。不能還手,不願還手,也不敢還手啊!“還手”的結果,朝廷裡只能多出幾個愚蠢的“王安石”罷了
王安石在長時間的沉默中,似乎已經認識到:自己在皇上的心目中,是朝廷一切“弄權蔽上”、“罔上惡名”的始作俑者。“始作俑者無後”,自己唯一的兒子王雱果真已不久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