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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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禮雲禮雲,玉帛之乎哉?樂雲樂雲,鐘鼓之乎哉?’孔夫子這句話問得糊塗!他老人家對‘禮’、‘樂’高尚的註釋早過時了。在現時,‘禮’就是金銀玉帛,‘樂’就是鐘鼓美女!金銀能使鬼推磨,美女能使神拉車。司馬公,你有金銀玉帛嗎?你的金銀玉帛只夠買書局用的筆墨絹帛;你有鐘鼓美女嗎?你的‘鐘鼓’是弄水軒外的幾溪流水,你的‘美女’是滿屋沾滿灰塵的黃面書卷;你原來還握有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的大權,可你有權不會用,只知梗著脖子與皇上頂牛,不知聚斂財物以自肥,所以落得今日如此潦倒。身居‘獨樂園’,坐著冷板凳,卻夢想一個大內宦侍俯首聽命,這不是愚蠢面荒唐的異想天開嗎?”
司馬光拈髯大笑:
“一語而解玄機,一語而斷生路,光只好束手待斃了。子曰:‘敬鬼神而遠之’,我們還是進釣魚庵自樂其業吧。天塌下來,也不管了。道原、淳甫以為如何?”
範祖禹拱手應和:
“我已是‘獨樂園’中人物,既無生路可逃,只有死途作陪了。”
劉恕以掌拍胸,嘭嘭而響:
“鬼神難敬,我入夥了!”
三人相視而笑,笑聲飛出了弄水軒。
一晃宦侍梁惟簡來到“獨樂園”已經五天了。
在這陌生的天地裡,面對幾個陌生的文人,他已完成了皇上交給他的特殊使命——檢校書局帳目,考察司馬光的言行,觀察司馬光與致仕老臣的交往,特別是與範鎮、邵雍的交往。
他是皇上身邊的小人物,但也是瞭解朝廷紛爭內幕最多的人物之一。他當然清楚這個“特殊差遣”產生的始末和含有的分量:
去年二月初,“手實法”推行受阻。蘇軾從密州上書,拒絕推行“手實法”,宰相韓絳以蘇軾的奏表為由,彈劾呂惠卿,並諫奏皇上覆用王安石。呂惠卿聞訊驚恐,即上呈箋表彈劾王安石兄弟前幾年的“政事過失”,同時,御史中丞鄧綰,也上呈箋表彈劾司馬光“利尚方筆墨絹帛及御府果餌金錢之賜而推遲修書”,“故作陪啞而插手朝政”,“陰與邵雍、範鎮等人相聚,有結黨之嫌”。皇上似乎察覺到鄧綰在為呂惠卿的固位貪權效力,便留中此事而未發。一年來,呂惠卿與王安石交惡,生死水火,兩不相容。呂惠卿終因“華亭弄權奸利案”而出知陳州。王安石之子王雱追殺不捨,十天前呂惠卿上呈王安石“私箋”於皇上以反擊。皇上暴怒王安石的“欺君蔽上”,又重新撿起了一年前留中的這份彈劾奏表,並派他來到“獨樂園”檢校審察。其意如何?他也猜不透!
在“獨樂園”五天的生活,他破天荒地窺見了根本不同於宮廷生活的另一幅生活圖景。園圃茅屋,漾溢著人間的質樸;翠竹青藤,托出了人間的寧靜;清風流水,飄動著人間的淳美。入夜,站在高高的“見山樓”眺望整個“獨樂園”,頭頂是繁密的星光,腳下是幾點燈火,夜色融合了天和地,一顆被宮廷生活折騰得緊張成習的心,一下子似乎變得十分舒坦、輕鬆。安逸得似乎能夠聽到自己均勻的心音。
人不能不講良心啊!這五天來的酒餚是粗劣的,每餐數盤肉食菜餚,澀舌磣牙;一壺濁酒,難以下嚥。可自己去讀書堂、釣魚庵、種竹齋察看過,司馬光、劉恕、範祖禹等人,不都是一盤蔬菜、一盤辣椒,啃著饅頭嗎?他們連低劣的米酒也沒有。
司馬光的接待雖是冷漠的,可書局的帳目裡卻有著最誠摯的語言。這位黃面霜須的朝臣典範、史學大家,自書局成立八年來,除在京都三年時間裡,如數領取過“尚方筆墨絹帛”和“御府果餌金錢之賜”,從熙寧四年至今,就分文、片紙未領。書局的所需所費,都是用“提舉宮觀使”些微的俸祿購買的。如此潔身自愛,兩袖清風,在朝廷大小官吏中,只怕是沒有幾個人了。
讀書堂、釣魚庵、種竹齋那深夜和黎明照映夜空的燈火,是“獨樂園”裡幾個學者的赤膽忠心啊!看到讀書堂範祖禹、司馬康置身書海,埋頭書案,連茶也顧不上喝的情景,若再在他們身上尋覓“結黨營私”的罪跡,那就是喪盡天良了。看到釣魚庵裡司馬光床榻上的那隻“警枕”和那桌案上三天刪定四丈書稿的勞績,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掉下淚來。如果硬要把這“警枕”和書稿看作是“插手朝政”,那還算個人嗎?看到種竹齋裡骨瘦如柴、臥床口授兒子論史解難的劉恕和四壁上邵雍、範鎮等人與司馬光相勉相勵、相渡相嬉的贈詩,就什麼都不必勘審視察了。“獨樂園”裡住著幾個嗜書如命的呆蟲,他們的興趣和精力都投入了輝煌的學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