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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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話語未了,老僕呂直闖進弄水軒,跪倒在司馬光面前,伏地痛哭:
“秀才,我闖下大禍了,你捆綁我送官衙吧”
司馬光扶住呂直,也禁不住聲音哽咽:
“莫哭,你的淚水使我無地自容啊!你我同庚,都是五十七歲的人了,你比我勇敢,面對邪惡,敢於挺身而出。你比我膽壯,敢於據理申辯。你比我有血性,面對邪惡,敢於掄起扁擔。可我,一生至今,只會忍讓、迴避、退縮。你為我操勞了一生,在這鬚髮雪白的時候,還在為我拼命啊”
呂直的哭聲更響了:
“秀才,我”
司馬光拍撫著呂直的肩頭:
“莫哭了,為我再作一件大事吧”
呂直不再哭泣,連連點頭。
“為我製做一個‘警枕’”
“警,警枕?”呂直抬頭,不解地望著司馬光。
“就是睡覺用的枕頭。用圓木做,要圓、要光、要滑,我要在熟睡時翻身枕滾,落枕人醒。這樣我就不會再睡懶覺了。”
呂直驚呆地瞪大了眼睛。
“康兒,從明天起,你把長編每四丈截為一卷,送進釣魚庵。我為自己立下了規矩,每卷用三日刪定,有事妨廢延誤者,早起晚睡以追補。請你們共同監督我!”
司馬康淚水潸然而下。
範祖禹含淚搖頭:
“老師年事已高,不可如此操勞”
司馬光高聲道:
“我不是畏懼流言,我是怕鵜(夾鳥)之先鳴啊!聖命在身,能不日以繼夜嗎?史料浩瀚,能不分秒以爭嗎?劉恕道原,你什麼時候才能走進這失去歡樂的‘獨樂園’啊”
第三天午後末時,司馬光期盼的劉恕道原從江西高安來到洛陽。
他是帶著十七歲的兒子劉羲仲來的,在路上整整走了二十天。
司馬光聽到兒子司馬康的稟報,忙不迭地奔出釣魚庵,呼喚著“道原”的名字,相逢於柴門內園圃的夾道上,剎那之間,司馬光全然愣住了:這是五年前身體魁梧的道原嗎?這是京都書局偉岸英俊的劉恕嗎?骨瘦如柴、腰背已彎、形容憔悴、發須灰白,今年只有四十四歲的朋友,怎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滿腔的喜悅突地為一股從心底湧出的悽楚情感淹沒了。他撲上前去,緊緊抱著脫了形的朋友,以手撫背:
“道原,一日不見,思若三秋,我們已是五年不見了,想得苦啊”
劉恕當然知道司馬光此刻真摯的情感中含有思念、喜悅和對自己病體的擔憂,淚水奔湧而出,灑落在司馬光的肩上。他喜憂交織地談笑:
“公臥林壑,避世獨樂,神仙生涯啊!劉恕千里而來,擾公之安靜,分公之歡樂,亂‘獨樂園’之旨矣”
兩人拂淚相歡,激動不已。範祖禹、司馬康急忙趨前相見。劉恕的兒子劉羲仲也急忙向司馬光行了跪拜之禮,向範祖禹、司馬康行了鞠躬之禮。
歡聲笑語,飛繞園林,漫過弄水軒、讀書堂、釣魚庵,最後停落在湖畔翠竹環抱的“種竹齋”——這裡是“獨樂園”內最雅靜、最闊綽的地方。司馬光平生最喜愛的字畫,包括密友邵雍、範鎮等人的墨寶,都聚集在這六間茅屋的四壁上。
“種竹齋”迎接著“獨樂園”建成四年來第一位尊貴的友人。女主人張氏親自執盞接待。花香、茶香、果香、酒香漾溢於室內。劉恕在酒熱九腸、情暖五內的喜悅中,開啟行囊,取出一卷文稿,放在司馬光的面前:
“劉恕千里而來,無它物以娛君實,唯此篇文章,可慰君實焦慮掛念之思。”
司馬光開啟一看,高聲喊出:
“《超然臺記》,蘇子瞻之作”高興若狂地捧著文稿展示於範祖禹、司馬康和妻子張氏。眾人興起,舉杯以賀。
劉恕稱讚說:
“洛陽有個‘獨樂園’,密州有座‘超然臺’,東西輝映,情趣盎然。君實與子瞻之心交,哲理相通,不謀而合啊”
司馬光手捧文稿,朗聲讀起了蘇軾的《超然臺記》:
凡物皆有可觀。苟有可觀,皆有可樂,非必怪奇偉麗者也。飠甫糟啜漓,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飽,推此類也,吾安往而不樂?夫所為求福而辭禍者,以福可喜而禍可悲也。人之所欲無窮,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盡。美惡之辨戰乎中,而去取之擇交乎前,則可樂者常少,而可悲者常多。是為求禍而辭福。夫求禍而辭福,豈人之情也哉?物有以蓋之矣。彼遊於物之內,而不遊於物之外。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