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 (第2/4頁)
換裁判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本不屑一顧京都官場上的苟苟營營。
梁惟簡決定明天清晨離開“獨樂園”,而且要遵照皇上“什麼也不說”的諭示離開。他心裡又有些不忍: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嗎?那樣留給司馬光的,將是更沉重的壓力,更難解的謎和更為不安地折磨,對不起這位忠貞可敬的“陝西子”啊!向司馬光吐訴這五天來自己的所見所思嗎?萬一有所洩漏,不僅自己違犯“天條”,司馬光還真的會戴上一頂“插手朝政”的罪名了。他在輾轉反側地思索中,還是認定“聖命不可違”!皇上的心事是不可測的,自己本來就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況且皇上的想法時刻都在變化。
深夜四更時分,當釣魚庵床頭的“警枕”滾動,司馬光落枕而醒,從床上爬起,埋頭於書案的時候,宦侍梁惟簡望著釣魚庵的燈窗,默默向司馬光拱手致敬。他走下見山樓,坐上華麗的雙馬四輪車輦,悄悄地駛出了“獨樂園”的柴門。
天亮之後,大內宦侍不告而別的訊息震動了“獨樂園”所有的人。司馬光聞訊,一聲驚詫,眼前一黑,撲俯在書案說不出話來。
篇十六
汴京·延和殿
皇帝趙頊的自尊受到了傷害·呂惠卿兇狠的一擊,從身軀上打倒了王雱,從精神上打垮了王安石·“一日鳳鳥去,千載梁木摧”
宦侍梁惟簡從洛陽回到汴京,不敢稍有耽誤,便走進福寧殿御堂叩見皇帝趙頊幾天不見,皇上的面色變得憔懷灰黃不敢認了,一雙眼窩發黑,眉宇間堆著一層憤怒的鬱結,心神不安地在御堂裡徘徊著,似乎根本沒有發覺他進入御堂。他熟知皇上的脾氣,在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是不要靠近皇上,以兔引火燒身,挨一通無由無緣的臭罵。但自己已進入御堂,退不出去了,便硬著頭皮,恭敬地跪倒在門口等待著。
皇帝趙頊在低頭急步徘徊幾圈之後,突然停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扔過幾句話來:
“司馬光也在欺騙朕?司馬光也在玩朕於掌上嗎!”
梁惟簡一驚,不知皇上這股怒衝衝的火氣從何而來,更不知何人在皇上耳邊又唸了司馬光的邪經。在他疑惑尚不及理結的片刻工夫,皇帝趙頊猛地轉過身來,兩眼射著憤怒的目光盯著他,厲聲叱道:
“如實稟奏,若有隱瞞,決不輕恕!”
梁惟簡一時心慌膽怯,不顧語言的繁瑣混亂,如實稟奏了在“獨樂園”看到的一切:司馬光的勤懇、簡樸、忠君、守禮;釣魚庵的燈光、警枕;司馬光三天刪定四丈書稿的勞績;司馬光用“提舉宮觀使”俸祿購置書局用的筆墨絹帛、“兩袖清風”的潔身自愛;劉恕臥病口授兒子劉羲仲代筆治史的獻身精神;範祖禹、司馬康在讀書堂書海苦熬的情狀他特意稟奏說:
“司馬光居洛陽,近年來足不出‘獨樂園’,埋頭於釣魚庵,與範鎮、張方平、邵雍等人,已有一年不曾交往。‘獨樂園’內,除範祖禹、司馬康和前天剛剛來到的劉恕父子外,只有他的哥哥——七十歲的司馬裡了”
在梁惟簡雜亂無章地稟奏中,皇帝趙頊聽得十分入神,漸漸神色趨於正常,最後坐落在軟榻上,自語道:
“朕知司馬光必不欺朕,朕知司馬光是個腳踏實地的老實人。像這樣的老實人,朝廷已沒有幾個了,也許連一個也沒有了”說著,仰頭閉目,不再理睬面前跪奏的梁惟簡。
梁惟簡望著眼前神情有些迷亂的皇帝,心裡禁不住浮起一層淒涼。他熟悉皇上在閉目沉思中,是討厭任何人打擾的,便悄悄地站起,退出了御堂。
皇帝趙頊此刻的悲哀,是他登上皇位九年來最大的悲哀。
呂惠卿揭發王安石“弄權矯命、罔上欺君”的《訟奏》和作為王安石罪證的“親筆信箋”,是今天清晨由刑堂堂吏親自送進福寧殿御堂的。刑堂堂吏極聰明,如實地稟奏了東府“矇混文書”下達刑堂的時間和經過,並如實稟奏了呂惠卿上呈《論奏》的情狀,充分顯示了一個位卑微吏的坦誠忠心,然後誠惶誠恐地離開。
皇帝趙頊翻開呂惠卿的《訟奏》‘一看,一股熱浪衝上天庭,他感到眼前一黑。他著實地感覺到自己早就被臣下欺騙、愚弄和擺佈著。自己這個皇帝,在王安石、呂惠卿心目中,只是一具由他們提線跳舞的木偶!
他痛恨王安石的“背叛”和“懷有貳心”,他痛恨呂惠卿的“奸巧”和“陰毒詭詐”,他把“變法”九年來出現的錯事、壞事、鬼事都歸咎於王安石,根本不去分析這些“弄權矯命、罔上欺君”的具體目的是什麼?具體原因是什麼?他已經陷於帝王自尊心受到傷害而急於報復的憤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