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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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司馬康借奉茶之機,以“左相王珪任山陵使”的訊息稟告,希望父親能入京弔喪致哀,他置之不理;三月十五日,範祖禹借問疾之機,再次勸說司馬光:“大行皇帝健在時,老師曾任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四載,君臣之義,非一般重臣可比,似不必拘於朝制。當不俟駕而赴京都,弔喪致哀,以盡臣下之思。”司馬光依然不為所動,仍在默默地沉思著
司馬光的思索是深沉的。他看得清楚,王安石退隱江寧八年來的朝廷現實,已不再是“變法”的急行躁進,也不再是“新法”的濫行急施,而是“變法”敗落後整個社會的神魂顛亂:人慾氾濫、道德淪失,民心渙散、文人牢騷,農商失望,官吏竊國自肥,重臣飾變詐為;奢靡風行,綱紀失威莫禁;奸人謀利,假名“變法”猖獗;上下交應,左右襟連,盤根錯節,已成積重難移之勢;世情顛倒,貴狡詐而賤仁義,守道循理者被目為屠頭,圉奪奸軌者被贊為雄傑。情狀如此,即使介甫復出江寧,只怕也要瞠目結舌,袖手興嘆。
他看得清楚,文彥博、王尚榮、王慎言、楚建中等人的接連來訪,皆為今日天下倒懸累卵之勢所趨,或欲捧自己於“火爐”之上。他喟然嘆息,其情固可感,但皆不知司馬光此時之心境啊!光閒居洛陽十五年,久已絕問政之心,只求居此園獨樂而已。況且今日自顧其影,心雖無懼而有餒,骸骨癯瘁,目視近昏,齒牙無幾,神識衰耗,世日無多,已無力在風雲激盪中經受顛簸了,即使歲月倒流,還我青春,光五內所藏;也缺少介甫那種解天下倒懸累卵之膽略、氣概和霹靂手段。
他看得清楚,幼主新立,太皇太后攝政,時處斗轉星移之際,群臣鬥法,百論嘈雜,各種力量都在重新組合,朝廷將陷於一個紛爭迭起的困難時期,自己既無意於政壇,何必混跡於龍蛇之中招人猜忌呢?赴京弔喪致哀之舉,何須爭一時之先?衷心之誠,唯自己知啊。
三月十七日已時時分,比司馬光年輕十五歲的程顥走進了獨樂園,竟然叩開了釣魚庵杜絕客人來訪的板門。
程顥,字伯淳,時人稱明道先生,洛陽人,時年五十二歲,嘉祐年間舉進士,熙寧初年任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裡行等職,擁護王安石“變法”,曾進位制置三司條例司,後因與王安石意見相左,辭職而出任州縣官吏。其人形容清癯,生性泊淡,學讀善究義理,任事頗為公直,舉止謙和,慎於言語,早年與其弟程頤從學於濂溪學者周敦頤,後於洛陽講學十年之久,潛心研究理學,提出“天者理也”,“只心便是天,盡之便知性”的命題,是理學的奠基人之一。因他的父親程珦與司馬光的哥哥司馬旦同屬洛陽“同甲會”(類似於“耆英會”)成員,並與司馬光交誼亦深,程顥遂與司馬光成了忘年之交。傳說司馬光作《中庸解》,於不盡融通之處,常暫付闕如以待程顥來。程顥至,兩人舉茶相對,司馬光一語之間,程顥一語之答,即解其疑惑或深悟其妙。司馬光曾有嘆語:“伯淳之公直,光不如也。”
今天,程顥一走進釣魚庵,司馬光似已知其來意,扶椅而起,高聲相迎:
“伯淳至矣,我不敢寧居了。”遂設坐斟茶以待。
程顥對司馬光十分敬重,忙執大禮請安,然後落坐而語:
“先生,太師文老彥博、司封郎中席老汝言、朝議大夫王老尚榮、衛州防禦使馮老行己前日已赴京都致哀了。”
司馬光漠然回答:
“長者先行,光之所企,不敢僭越而同往。”
“觀文殿學士孫固和父,已於三天前由鄭州趨車進京弔喪了。”
司馬光回答:
“和父在英宗治平年間,曾侍神宗皇帝於穎王府邸,元豐五年雖因反對‘用兵西夏’而貶居鄭州,終系神宗皇帝肽股之臣。光不敢攀比而行。”
“資政殿學士韓維持國,聽說亦於三天前由許州抵達京都。”
司馬光回答:
“持國在英宗治平年間乃穎王府記室參軍,其功大焉,熙寧七年,移知許州,那是因為其兄韓絳子華入京為相,兄弟避親之舉。光貶逐之臣,怎敢與持國同步。”
程顥聲色依然平和地說:
“先生謙遜謹慎,怕鋒芒太露而遭忌,怕聲震京都而招禍,難道就不怕人言可以致災嗎?”
司馬光神情震驚。
“先生居洛十有五年,朝廷上至太皇太后,下至百官群吏,或友或敵,或親或仇者,無一日忘卻先生,現處斗轉星移之時,黑雲湧空,風暴將至,獨樂園籬笆疏稀,遠非絕塵之境,先生於朝廷親友之企盼,可以咽聲作謝,於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