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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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準確概括的存在。20世紀複雜的演進一。號磻溪。認為“天地之理,著於萬物”,反對佛教和天有,伴隨著他們的人生。從上海亭子間到延安窯洞,從反胡風反右後的勞改農場到“文革”中的監獄,再到改革開放後的寬廣舞臺。往昔的冷清近日的榮耀,往昔的榮耀近日的冷清半個多世紀的歷史場景,在不停地閃動不停地被剪輯之後,似乎奇蹟般透過他們的身影一併呈現出來。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歷史老人是位畫家,那天的大廳,在他的眼中,完全是一塊巨大的調色盤。幾十年間的駁雜色彩,濃縮在這塊調色盤上。
十年前的這一場景,我真覺得恍如昨天。
十年!怎麼會過得這樣快?
過去,說到歷史時,人們(當然包括我自己)常愛說在漫長曆史長河中,十年、半年世紀,只是短短一瞬。這話沒錯。不過,它只是立足於靜態觀察時表述的一種客觀判斷。其實,它應該還包括另外一種內容,即人置身於時間流動之中時的感受。文章寫到這裡,我便產生這樣一個想法:十年,對於歷史自然是短暫的,但作為親身經歷的人來說,它也未必就那麼漫長。譬如對於我,它好像同樣顯得步履匆匆,顯得短暫一一儘管我一生中不會有多少個十年。
這隻能說是自己的一種感覺。事實上這十年是多麼豐富,變化多麼迅疾異常。和歷史上任何一個十年相比,它都不會顯得緩慢、蒼白,甚至要遠為偉大、複雜而多彩。不管怎樣描述它概括它評價它,可以肯定地說,它與20世紀的任何一個十年相比,都不會遜色。
但如此豐富的內容,此刻我感覺到好像它們是不分前後不分主次一下子呈現在歷史舞臺上。十年,它本來就是不分幕次不分場別的戲劇。
我看重人的消亡。依我看,許多人的逝世,最能說明這十年的豐富。正是在這十年,那些註定要在20世紀史冊上留下名字的重要人物,政界的、科學界的、軍界的、文化界的一個個告別人間。僅就文化界來說,現在或者將來都必然不斷為人們提及的一些人物,便是在這十年離開我們。馮友蘭、梁漱溟、俞平伯、馬寅初、胡風、周揚、沈從文、朱光潛、丁玲、蕭軍、胡喬木(我更願意把他放在文人行列予以描述)如果願意,當然還可以舉出更多引人注目的名字。他們參與了這個世紀的創造。也因他們,這個世紀的中國文人性格長廊上,喜劇悲劇不斷上演著,從而留給人們無盡話題。他們每一個人,其經歷、人格、精神狀態等等,都能構成一本書,豐富且耐讀。不妨假設一下,這個世紀過去,以後的人們只要把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仔細閱讀,我相信他們便能從中窺見這個世紀不平凡的景象。
能否這麼說,時間的流逝正是以一個個生命的消亡為標誌。
時間可以帶走生命,但是,時間能消解一切嗎?
丁玲自然是十年前那個聚會的中心。
20多年的沉寂之後,這一天,也許要算丁玲復出後最為輝煌的日子。巴金從上海為她寫來長篇祝詞。葉聖陶出任她的顧問,上午剛剛出院還執意參加招待會,被丁玲勸阻。幾代文人,除了官場必要的應酬之外,許多人可以說是為她而來。已是80高齡,但她依然擁有別的老人所缺少的雄心與抱負,或者說,年輕人一般的活力。她不願意被人遺忘,更不願意讓人永遠打入冷宮。一旦機會降臨,她會用各種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不管人們如何看待她的舉動,有一點是不能否定的,那就是一如半個世紀之前,她還是洋溢著一種創造精神。其中,也帶著幾分執拗、自負。
她來得很早,在記者們簇擁下微笑著侃侃而談。我想,環顧四周,她一定感到滿足。不知她是否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一面旗幟(或許這正是她所向往的),在她的周圍,在《中國》的周圍,彙集了魯迅的兒子、馮雪峰的兒子、“胡風集團”的受害者、“右派分子”特殊的歷史演進,給予她這樣的機會。特殊的環境與需要,使她把可能變為了現實。
許久她沒有感受到眾星拱月時的那種滿足。我想,丁玲也許會重溫50年代初獲‘嘶大林獎金”而帶給自己的榮耀。對於她,那是多麼值得留戀的日子。鮮花、頌詞、掌聲,曾經無休止地拋向她,在一個全新的時代開始之時,作為一個明星,她閃爍著文學與政治的雙重光彩。然而,恍如一場短暫的夢,很快她失去了曾經擁有的一切,不得不在北大荒冰天雪地裡,承受勞累、寂莫。所有的輝煌,頓時消融於黯淡的雪色。
多年的沉寂、冤屈總算一掃而光。然而,時間對於她絕對不可能消解一切。她可以原諒、淡忘導致自己遭遇痛苦的諸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