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4頁)
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峰曾有過熱烈的愛情,周揚與她矛盾激化,也許有相應的個人因素參與其中,但我認為彼此之間性格的衝突起著決定作用。
不管怎樣,一旦權力的介人成為現實,以往的種種矛盾衝突,便發生了質的變化,各自的命運也從而改變。
十年前那個喧鬧場景,在冬日的蕭瑟中顯得離周揚那麼遙遠。
周揚躺在病榻上。白色裹著的世界,沉寂無聲。
突兀其來的變故,已經使他無力再繼續人生的旅途了。他的思維一日日接近於死亡。類似的場景裡,不再可能出現他過去威嚴的身影。他也不可能再有青年或者中年那樣的活力,與丁玲一樣感受創造的激情。
他默默地接近死亡,卻永遠不會無聲無息地消失。他註定成為這個世紀的顯赫角色,活著或者死去,都赫然存在著。
周揚在“文革”後以不同於過去的面貌出現於歷史舞臺,使一個可能會被人們用單一筆調單一色彩勾畫的歷史人物,變得複雜起來豐富起來。更容易被人理解,也更難被人理解。歷史與現實中巨大的差別,使對他的描述增添許多意味,也增加許多難度。透過外在的形態,人們能看見背後隱匿的世界嗎?情況就是如此。不僅他晚年所表現的一切,引起不同的議論和結論,他整個的人生,也從而更具解剖價值,其性格、思想、生平的敘說,更具歷史感。
我一直設想寫一本週揚傳,可準備好幾年,至今也沒有動筆。這實在是難以描述的人物。他的性格,他經歷的一切,他所活動的背景,似乎遠沒有到可以灑脫地勾畫的時候。和我寫過的那些人物不同,我無法深入到他的內心,無法透過他外在的形態,揣摩其每一時刻每一舉動的動機。但惟其如此,他才更值得探討,值得描述。人們要了解歷史,或者認識人物性格,他都算得上一個頗具誘惑力的物件。
在談論他時,我曾用過“仕途上搖盪的鞦韆”這樣一個比喻(參見《搖盪的鞦韆》,《讀書》1993年10期)。我知道,對於周揚,這種比喻顯得簡單,但我暫時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概括。對我的比喻,一些我所尊重的前輩表示不能接受。他們認為我沒有理解他們和周揚這樣一代人投身革命的初衷。那時,是以熱血和生命為代價,來追求理想的實現。做官、權力等,並不是花園中美麗的花朵,平靜地等待著他們摘取。
起初聽到這樣的意見,我覺得自己可能顯得偏頗。對於曾經充滿理想充滿英雄主義精神的那代人,我怎麼能用“仕途”這種傳統術語來概括其人生旅途呢?為了表述的方便,為了對某一方面的側重,卻掩映了曾經閃光的生命。由此可見,在歷史面前,年輕人的筆常常會顯得單薄、膚淺、無力。而年齡差異環境差異,幾乎是無法跨越的,這樣,對過去的認識,如何才能準確、才能真切?我無法確信。
隨後我又感到困惑。
人都生活在現實之中(人們習慣說,現實是歷史的延續)。而現實,無論何時何地都存在仕途、權力,而地位的不同能帶來人的分量的不同。這是無須迴避的存在。理想的最初閃耀,未必就能取代一切,涵蓋一切。一個恢宏事業的進展過程,也並不一定讓個人性格全然消亡。我們所看到的恰恰相反。在歷史的大合唱中,個人總是以不同方式發出自己的聲立曰。
周揚正是強烈地表現出個性的一個。我覺得,一方面,“仕途”還是能概括他五六十年代所曲折走過的路程,另一方面,與“仕途”緊緊相連的領導欲、權力慾(這裡並非是貶義上的理解),從一開始就伴隨著他。他熱情擁抱理想,勇於為事業而獻身,同時,又把個性的完成,同理想的實現融合在一起。於是,當歷史給予機遇,只有20幾歲的他成為左聯的領導人,這樣的性格就得以展示,並決定他成為是是非非的中心,成為一面屬於自己的旗幟。從那一時候起,與魯迅、與馮雪峰、與胡風、與丁玲無休止的爭論,不同程度的鬥爭,不同結局的命運,成為周揚一生極為重要的人生內容。而這一切,不會因為他生命的結束而被時間消解。
當他躺在病榻上度過最後時光時,他可能已無法想起這些。而我,在十年前的那個日子,只是關注著他能否出現在以丁玲為中心的場景,至於其他,無暇去想。
丁玲與周揚,本不該成為無法和解的對手。
他們有那麼多可以成為朋友的因素。同是湖南人,且家鄉常德與益陽相鄰;從事同樣的文化創造,同被視為左翼文學的代表人物;擁有共同的理想,同屬一個政黨;一度同為所崇拜的領袖賞識然而,他們幾乎從來沒有親密地合作過,相反卻壁壘分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