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4頁)
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和黨的關係,不單是政治的關係,還有感情的,因為我們就是黨培養的。從參加學生運動到延安接受教育,以後抗日、進城,長時間受到影響,對毛主席很崇拜。
李:你到延安應該說還算年紀小的,周揚不同,他到延安時已經在上海從事過好多年的左翼文藝運動和地下工作。
丁:雖然年紀上有區別,但延安是個革命思想的大熔爐。到了延安,接受那裡的薰陶、教育,誰都會發生變化,大家從抗戰開始,就愈加欽佩毛主席,崇拜毛主席,最後簡直是迷信了。抗戰發生時,大家都希望馬上勝利。但毛主席提出持久戰,一方面要求我們長期堅持抗戰,不能有速勝思想,另一方面要求我們不能有失敗情緒,這個信念支援我們在那種艱苦的環境中不動搖。戰爭快勝利了,我們認為革命要成功了,毛主席在西柏坡七屆二中全會上又提出警惕“糖衣炮彈”問題,我們都信服毛主席的遠見卓識。
李:西柏坡會議時,你們和周揚還在一起共事嗎?
丁:我沒有,他和鄧拓都在華北局。現在回想,當時看到全國就要解放,我們興奮極了。不過,那時是精神會餐,沒有對權力、做官的非分之想,只有革命成功感。但是,毛主席的講話又給我們敲了一次警鐘。他說萬里長征只走完了第一步。我們開始不理解,認為至少走了一半。後來慢慢覺得真的很複雜,離到最後勝利還長著哩!所以,實際鬥爭教育了我們,更堅信毛主席的話是對的。他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沒錯。
李:不過,你和鄧拓,包括周揚,大概誰也沒有想到後來的“長征”會是那個樣子走下去。
丁:我們這些人在“文革”前對毛主席崇拜以至迷信。也沒料到後來有這麼複雜的變化,就是到了“文革”以後,我也沒有聽周揚講毛主席什麼。
李:你們平反後見面,難道不談到“文革”,不談到毛主席嗎?
丁:我們接觸機會很少,不可能議論,對毛主席都比較忠心,“文革”後也沒有聽他講抱怨話。蕭軍在晚年寫的文章中說:“儘管我遭受到若干年的誤解但這算不了什麼我今天仍然是如此,一直到我的終生也如此。”丁玲也是這樣。蕭軍是黨外人士,受到的打擊比我們重得多。他的夫人就住在我們樓上,她講過去他們的生活苦得很。從這些人“文革”後寫的文章說的話看,的確非常寬容豁達。他們受到的政治打擊夠沉重的,這些老同志都不羅羅嗦嗦地講過去。
李:那你對“文革”怎麼看?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毛主席也會有錯誤?
丁:這是逐漸覺察的,大約從1957年以後,看到黨內左的錯誤,反右,大躍進,特別是“文革”,那是一場民族災難。開始時對毛主席還看不清楚,總認為毛主席不知道,是江青乾的事情,後來才知道是毛主席親自發動的。重要的事情都是毛主席決定的。所以,毛主席的威信,“文革”後降低了很多,但由於他在歷史上的作用,偉大的貢獻,我還是尊敬他。
李:不過我覺得迷信也好,尊敬也好,還應該有一種客觀的歷史態度。尤其對複雜的歷史,對民族經歷的這一災難有深刻的反思。
丁:是啊,對於歷史,每個人可以有他自己的態度和看法。我這些年做的主要一件事,就是整理鄧拓的書稿,組織研討會等。他的文章,書畫,我都整理出來出版了,讓今天的讀者瞭解鄧拓是個什麼樣的人。看他是不是反黨反革命。我這輩子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能夠做好這些就滿足了,可以告慰鄧拓在天之靈。
李:我非常理解你的這種心情。
丁:你寫夏衍的那篇《風景已遠揚》中,說周揚接到通知說可以出獄,但他還是說要把給毛主席的思想彙報寫完了再出獄。這一點我理解。認為不是虛偽的。我也有這個情況。
李:你在“文革”中關進監獄沒有?
丁:我沒有關進監獄。我是“三門幹部”,家門,校門,工作崗位。歷史也沒有被捕過,沒有反動關係,一生清白。雖然出了鄧拓的事,但還沒有把我抓進監獄。像我們這種參加革命的人,最大的委屈,就是被組織誤解,說得重點,就是被冤枉。1958年,我對大躍進有些不理解,在廣播局黨內的學習會上坦誠地表達出來。認為人民公社辦早了,還有大鍊鋼鐵等我也覺得不妥當。結果廬山會議以後,傳達彭總的萬言書後,說我向党進攻,把我批判了許多天,給了黨內嚴重警告處分,把我下放農村勞動一年。1962年平反,說我反映的情況符合實際,沒有錯誤,撤銷了處分。我聽到通知大哭一場。之後,這件事就過去了,沒有怨恨。黨已經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