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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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敬之、喬羽等。
李:看來是對你特殊照顧。
吳:他們主要像是安慰性質。周揚說:“不要灰心嘛!”印象最深的是田漢。他說:“把你打成右派,你以為我就可以辦得到?總理專門召集一個會,秘書拿了一個提包,裡面全是關於你的材料。你的事情總理全知道,是他決定的。”
李:當右派後,你和周揚見面沒有?
吳:我和他沒有太多的什麼私交。當時,在首都劇場開過一次文藝界的大會,主要是周揚做報告。大局已定,打了無數右派。報告中點了不少人,有丁玲、艾青,還有我,唸了一大串名字,後面都加上“同志”。我們這些右派都去了。記得他還說:“我們都叫你們同志,你們應該高興,珍惜我選擇的字眼。”顯得很豁達的樣子。
李:你說田漢整你最厲害。
晃:我很討厭田漢。但我想:發生這樣的運動,他只能跟著跑。60年代我從北大荒回到北京,第一次看戲,在後臺看到他,他裝腔做勢連理也不想理。
李:“文革”後你和周揚的來往怎樣?
吳:也不太多。但有幾次見面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一次是在“文革”結束後。劇協在校尉營的一個部隊招待所開會,有幾十人參加,這次會議後來有報道。
李:具體時間和內容我再查查當時的《文藝報》和《劇本》雜誌。
吳:周揚是“文革”後第一次和戲劇界見面。他坐在中間,要給大家講話,他看看大家,說不出話,先流淚了。他說:“我看到你們,很難過,我整過你們,傷害了很多朋友。現在我同你們有共同語言了,因為我也捱過整了。時間很長了,對不起大家。”
李:你覺得周揚“文革”後的懺悔和反思,是真誠的還是僅僅是權宜之計。
吳:我看是他大徹大悟。我認為他的悔恨是真誠的,不是虛偽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他因為異化問題挨批住進醫院之後。他住在北京醫院,我記得是去看葉聖陶,然後順便去看看他。一走進他的病房,只見他滿面怒氣。有趙尋、陸石在場。
李:陸石是誰?
吳:文聯當時的黨組成員。他們站在一旁,周揚氣得很厲害,嘴唇發抖。我一看這場面,便覺得來得不是時候,轉身就要走,說:“你們有事,我下次再來看你。”趙尋也趁機下臺,連說:“你來了,我們就走、周揚同志正在發脾氣。”他們走後,我看周揚在流眼淚。究竟是什麼原因,他們談論了什麼,我至今也不知道。我只好安慰他,轉移話題:“你別難過,最近出了很多新人,作品一個比一個強。想想年輕同志,你會高興一點兒的。”我的話還真起了作用。他不讓我走,還對我說:“你別走,我很高興見到你。祖光同志,你談談你的意見,我老早想恢復天橋。天橋對勞動人民影響那麼大,集中過那麼多的民間藝人。”我很奇怪他怎麼會想到這一點。我覺得他對文學藝術還是死心塌地的。我對他說,現在做起來很難。原來的地方和藝人都不見了。過去是空場子,現在全是房子,江湖藝人也都散了。我還提到一解放就把藝人全趕走了,如那個有名的“飛飛飛”,被硬性趕到安徽去了。
李:看來他腦子裡還是想著一些文化建設的問題。這是不是也是對過去文化破壞的一種反思呢?至少在他實施文化政策時,沒有考慮到保護問題。
吳:幾個月後我再去看他,他已經不行了,不能說話。只是側身面對窗戶,骨瘦如柴,像一個骷髏一樣。我看了心裡很難受。他是極左政策的犧牲者。他是支持者之一,是積極的執行者。但他的思想想通之後就有改變。他的內疚心情,我覺得特別沉重。我難以想象他怎麼會那麼左,傷害了那麼多的人。當然根子不在他身上。
(根據談話記錄整理,經本人審定)
與張光年談周揚
張光年——詩人、文學評論家
1992年12月4日
李:你和周揚長期在一起共事,對他的生活、性格、思想想必有比較深入的瞭解。我主要想聽聽你對他的一些印象。
張:我第一次認識他還在他去延安前,是在上海許幸之前。但只是見面問好,沒有深談。我那時讀過他的文章,認為他是有才氣的理論家。1939年初春我到延安,工作上同我聯絡的是中央文委的艾思奇,沒見到周揚,那時周是邊區教育廳長,尚未到魯藝主事。同他比較成為朋友是在1946年的北平。那年春天,他從張家口來。當時美國邀請他、老舍和曹禺訪美講學,他到北平等著取護照,等了兩三個月,沒有走成。在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