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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沒有。一回到北京,情況就開始緊張起來。
李:但我看當年一些報刊對大連會議還是有報道,也展開過討論。
唐:不過沒有按照預定的那樣充分展開。而且中宣部很快就來調會議講話記錄。是先拿走周揚的。侯金鏡找我,說:趕快拿來,要交到中宣部去。過了幾天,又把其他發言也要去。我當時覺得大家講話很重要很好,就記得特別詳細。結果沒想到,“文革”中這成了他們的罪證。有人後來對我開玩笑說:唐達成呀,你幹嘛記那麼詳細?可把我們害苦了!
李:這些記錄你手頭還有嗎?
唐:沒有了,全交上去了。不知道是否還保留著。
李:好像趙樹理文集裡有一篇文章是他當時的講話。你知道情況為什麼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嗎?
唐:謝永旺當時寫過一篇隨筆,指出作品寫人物只有幾種型別,而且似乎向正面反面兩個極端分化,意思是說人物不夠多樣。黃秋耘當時是編輯部副主任,看到這篇隨筆就加了一段:“不好不壞,亦好亦壞,中不溜兒的芸芸眾生,似乎很少人著力去寫他們;寫了,也不大能引起人們的注意。”這段話後來成為主張“寫中間人物”的典型語言,在批判中,常被引用作為罪狀,認為是宣揚大連會議精神。沒有參加會議的謝、黃二位,也為此吃了不少苦頭。主要是一個文藝界的領導把這歸納為“中間人物論”,問題就嚴重了。一年之後,1963年底就有了毛主席關於文藝工作的第一個批示,批評文藝界只抓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文藝,而不抓社會主義文藝,言詞很激烈。第二年6月,又有第二個文藝批示,這次批評得更厲害了。說什麼文聯各協會和刊物,大多數跌到了“修正主義”邊緣,不接近工農兵。
李:這些部門一直是周揚負責,毛澤東顯然對他的工作非常不滿。據說江青從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唐:當然是對著周揚的。第二個批示6月做出,8月份就開始批判大連會議了。《文藝報》首先發表一篇文章《寫“中間人物”是資產階級文學主張》,公開批判大連會議。戲劇電影界開始批判陽翰笙的《北國江南》,夏衍的〈早春二月》,田漢的《謝瑤環》。“四條漢子”中三條都被批判。就剩下週揚一個人。
李:沒有點周揚的名?
唐:當時還沒有。但他明顯受到冷落。正好他也有病,得了癌症,去做手術。接下來就是“文革”。
李:“文革”中大批判時你見到過周揚嗎?
唐:沒有。“文革”後我從山西回到北京,才聽說他在秦城監獄裡關了好幾年。那時,他已經放出來,聽說在招待所住著等候結論。一次我到民族宮看日本畫家東山魁夷的畫展。出來在門口看到人行道上有兩個在漫步,原來是周揚和蘇靈揚。我沒有前去打招呼。遠遠看去,他精神氣色還不錯。人胖了,臉色很白。
李:“文革”後,你回到《文藝報》擔任副主編,又擔任作協領導職務,和周揚的交往是不是多了一些。你對他文革後的情況如何評價。
唐:四次文代會上他做報告,流淚向受過委屈的作家道歉,說自己做過很多對不起同志的事。我感到很意外。看來十年“文革”對他的衝擊太大了,大概思考了很多問題。這真不簡單。過去做報告,總是教訓人,指責人,而這次是反思和道歉,很令人感動。他不止在一個場合講。他過去的身份主要是解釋毛主席的思想。“文革”開始時,我聽說50年代關於新英雄人物的討論時他的觀點實際上是毛主席的觀點。有人就對我說:你哪裡在和周揚商榷,是和毛主席商榷。據說是文代會前,周揚去毛主席那裡彙報,談到文藝界的動態,說正在討論可不可以寫英雄人物的缺點。毛主席就說:可以忽略非本質的東西嘛,寫英雄幹嘛非要寫那些非本質的東西呢?不過,實際情況是不是這樣,還不能確定。我當時確實沒有想到還有這些情況。
李:“文革”後的周揚,在對歷史的反思方面,你覺得他到底達到什麼程度,對於他在文藝上走過的道路具有什麼樣的意義呢?
唐:我覺得他在“文革”後是經過了認真思考的,這一點和一些他的同輩人有所不同。他對解放思想,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在思想上、感情上是接受的。不然,不可能寫出《三次偉大的思想解放運動》那樣有分量的文章。那是他反思的結果。不過,他又是一個政治性很強的人,只是把結果說出來,並沒有說原因。
李:這好像不僅僅是他個人的特點。
唐:他只是把結論作為背景,來反證過去的做法是很不實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