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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1993年9月9日
李納——作家,魯藝學生
輝:你是什麼時候到魯藝的,在那裡和周揚熟悉嗎?
李:我在1940年到延安,1941年到魯藝文學系,先是何其芳當主任,後來是荒煤。我在那裡時間不長,是最後一期。我的上期同學有馮牧、賀敬之等。我與周揚接觸不多。他上大課,我去聽課。他找我談過一次話。在四個系中他比較接近文學系,親自兼文學系文學部主任。
輝:還記得主要講哪些內容?
李:他講“左翼十年”,根據毛主席對魯迅評論的精神講魯迅。
輝:他對你們怎樣講他和魯迅的關係?他說到他和魯迅的矛盾沒有?
李:他講到和魯迅的矛盾,主要是“兩個口號”論爭的過程。他檢討自己年輕氣盛,對魯迅不夠尊重。
輝:當時你感覺到魯藝和文抗是否有矛盾?
李:我感到有矛盾,至少有彼此不同的地方。魯藝和文抗各辦一個刊物。魯藝叫《草葉》,文抗叫《穀雨》。文抗一部分作家認為邊區還是有缺點的,有缺點就應該批評。周揚認為太陽也有黑點,不贊成批評。文抗的羅烽寫《還是雜文時代》提倡魯迅筆法,魯藝有人不贊成。同學中寫詩的多,有人喜歡何其芳,有人喜歡艾青。何其芳主張歌頌。同學中兩邊有所爭論。文抗的羅烽認為還是雜文時代,魯藝不贊成。同學中間也分兩派,有的擁護何其芳,有的擁護艾青,何其芳就是要大家歌頌。同學中有許多人喜歡艾青的詩,請艾青來講課。艾青從文抗步行20多里路到魯藝講課。
輝:聽不少人說過,在整風開始後,最初魯藝當時在延安的部門中,整人是比較嚴厲的。
李:是的。1942年延安學習整頓黨風、文風、學風三風。開始是整頓學風,這時,空氣還是輕鬆的。看小說的空氣很濃,隨便發表議論。周揚還進行過一次調查,調查大家讀了些什麼小說。我們在魯藝的半年中都讀得不少,後來周揚總結說,讀外國作品的分量多了些,但沒有壞處,多讀了只有好處。後來轉到整頓黨風,氣氛就緊張起來了。開始審幹,寫批判文章。
輝:你當時的處境如何?
李:我在延安患眼疾,出去看眼病,後來學習黨風,學校將我調回來。年底氣氛緊張起來。延安有個刊物,叫做《部隊文藝》,在這刊物上寫文章的有公木、李之璉、朱子奇、晉駝等,後來把這幾個人調到魯藝整風,在會上批判了他們。由文學系負責批判,主持人是何其芳。起初批判他們的人性論,後來逐漸發展成敵我矛盾。在批判過程中,有過火的地方,也有牽強附會、給人扣帽子的現象。我記得還批判過天藍。天藍是文學系的名著選讀教員,外語底子很好,曾寫過《隊長騎馬過河了》,很得好評。懷疑他是託派,也受到批判。當時的嫌疑分子,重一點的都有人跟著。魯藜是嫌疑分子勸說他。當時組織了若干個勸說小組。他不講話,只念幾句:太陽出來了,但太陽不是我的。
輝:聽說魯藝被揪出來的“特務”很多,有的教員和領導也被掀出來。
李:當時有所謂“搶救失足者”,弄得草木皆兵,據說是康生創造的。文學系裡有一個人坦白自己是特務,在會上做報告,心理描寫很動人。他一坦白,便被解放,又來動員別人坦白,說只要一承認便沒事了。所以假坦白的人就多起來。但也有堅決不承認的。如江豐、李又然,李又然被有的積極分子打了,還是不承認。學員中有一半以上被打成失足者。
輝:你是怎樣受到牽連的?
李:抄一個女同學的家,這個女同學崇拜蕭軍,平時喜歡講講怪論。從她那裡找到一本託派的著作,這書是她從我這裡借的。我也是借來的,也不知道是託派的著作。她說出是我借的,自然就會懷疑到我。“搶救失足者”到了末期,勸說小組找我談話,頭一句就問我:“你相不相信組織?”我說:“相信”。又說:“你既然相信組織,那麼組織說你有問題,你就有問題。”我真如五雷轟頂,接受不了,真想跳崖算了。
輝:文學系的教員中情況如何?
李:嚴文井、周立波都沒有被懷疑。
輝:是周揚主持審幹嗎?
李:不止他一個人。他主持大會,做報告。每次做報告都是號召有問題的坦白交代,不要等待觀望,不要存僥倖心理。做過的事情是客觀存在,抹不掉,早日坦白,輕裝上陣。他惋惜我們這代青年,有心革命,但卻上了國民黨紅旗政策的當,是很不幸的。他說責任不在你們身上,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