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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致我傾向於把人分為保衛死刑的人和否決死刑的人。 對於保衛死刑的人,我開始是敵視的,感到他們是自己的敵人。 這是在我身上的俄羅斯特點。 不但如此,我一般地不能容忍對人們判罪,特別是最後的判決。 福音書的一段話深深銘記在我的心裡:“現在不審判,甚至將來也不審判。”
“你們中誰是無罪的,第一個就譴責他。”
那個把人們打發到火焰地獄去的寓言的結尾令我痛心,我很厭惡復仇,國家有組織的復仇則最令人厭惡。 可能,這種法庭和審判的矛盾只是侷限於我所主張的基督教的特點。 有時我的腦子裡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如果我被送進“天堂”
,那麼除了那些不主張審判的人之外,我認為其餘的人都與“天堂”不配。 這和憐憫問題有關,實際上,比起人類的罪惡來,我更多地感受到人類的不幸。 我和那種把人類的生活理解為審判過程的宗教是對立的。 固執的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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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 憂鬱。 自由。 造反。 憐憫。 懷疑與精神的衝突36
易對我起作用,引起我的同情感,這有時是一種同情感的濫用。 我和自己的惻隱之心鬥爭,曾經有一年我一直在和惻隱之心進行思想鬥爭,一個時期裡我甚至明顯地感受到尼采的思想。 我擔心它侵蝕同情心並使同情心泯滅。 但是我的弱點和我的不幸就在於,我的同情心是比較消極的,而是不積極的。 因此我特別由於同情心而受到折磨,消極地受苦。 我在自由中是積極的,而在憐憫中則是消極的。 在我的生活中沒有輻射,也沒有放射。我很少在生活中實現自己的同情心,很少幫助受苦的人,很少減輕他們的苦難,我的同情心被封閉在自己之內。 積極活動的同情心應有另一種體驗,應是痛苦較少的。 完成治療病人工作的醫生痛苦較少,而只能對病人同情卻任何幫助也給不了的人比醫生更加痛苦。 我的同情心的消極性,我缺乏積極活動的同情心的特點,也是我所反對的,有時這使我很憤怒。我給人以冷漠大於同情心的印象,與其說我實現了自己的同情心,不如說我進行了反對它的鬥爭,設定了人為的障礙。 但是,消極的善良我是有的,但它是和巨大的冷漠感結合在一起的。 我一直是思想優於感覺,想象優於感情,不過,自己的思想是有感情甚至激情的。 憐憫和關懷在我這裡是和利己主義的自我儲存結合在一起的,我常常躲藏起來,逃避可能引起的大的苦難,我蔑視自己這個特點。 這是違背福音書的遺訓的,我的同情心不是美德,而是軟弱。但是,我很喜歡並且很高地評價在人們生活中積極的、放射出光芒的善良。 我認為同情是和關懷相聯絡的。 我是一個關心人的人。 我經常為親人而不得安寧,不能接受關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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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自我認識
死亡的念頭,我過分誇大威脅他們的危險。 我十分關心我的雙親,關心自己的侄兒。 有時我的關心採用了人們難以接受的形式,認識我的人很難相信,我竟然關心到那種程度。 我經常壓抑我的關心,我覺得我的關心依賴於人是否已經死亡。死亡和人的期望落空,人的感覺麻木都會引起強烈的同情。 所有的離別都會引起很大的同情,關於過去的、無法挽回的、意識到對自己不公正的,其他人特別是自己的親人遭到災難的很多回想,都可引起很大的同情。 當看到受難而得解脫的動物的眼睛時,我常常體驗到一種灼熱的、穿透性的憐憫。 我容納了世界的全部不幸。 我經常感到人是受到死亡威脅的,是走向死亡的,即使在青少年時代也是有病的,受難的,失去希望的。 我覺得懷著無法實現的期望的人和走入世界的動物最值得憐憫。 我不自認為是多愁善感的人,我身上有冷漠,有和多愁善感對立的東西。 我是過於知識分子化的人,我的同情心與其說是心理特徵,不如說是形而上學特徵。 可能,在我身上能發現佛教的東西,這是悲慘的和苦難的世界存在的第一感覺。在我的本性中有悲觀主義的成分,但它不是唯一地和完全地掌握了我,我對幸福的態度與此有關,我從來不相信在這個(宙)
①中可能有幸福,我常常想,我R N P不希望幸福,甚至害怕幸福。 所有的快樂在我這裡都伴隨著罪惡感和某種不道德感。 我害怕生活的幸福時刻,不能沉湎其中,而是逃避它。 我經常在禁慾主義潮流(不僅是基督教禁慾主義,而且包括托爾斯泰主義的禁慾主義和革命的禁慾
①宙:地質史上形成“宇”一級地層的時段,包括若干代。 ——譯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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