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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才敢停下來。個個臉漲得通紅,氣喘吁吁。回頭看時,那隻兇猛的大黑狗正把嘴湊到地面動來動去。那位置大概就在我們扔雞蛋的地方,想必那隻大黑狗正在吃地上的碎雞蛋。那女主人大抵是見狗在吃碎雞蛋反不再追我們,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手裡揚著根粗木棍照著狗的屁股狠狠地打下去。那隻大黑狗淒厲一聲慘叫,夾著尾巴就往莊稼地裡逃。我們在這邊哈哈大笑。然後各自回家。
可我們哪裡想到,第二天上午我們就大禍臨頭了。那女主人的家離學校很近,我們還沒開始上課她就趕到學校了,一直找到班主任那裡,然後鼻涕一把淚一把哭訴:你們學校有沒有規矩呀,放一群野孩子去偷俺家的雞蛋,那幾個雞蛋可夠俺吃幾天的哪。你們這些老師平時是怎麼教學生的?那女主人越說越顯得誇大其辭虛張聲勢。無非是要讓曹老師千萬不要小瞧了這事,一定得追查到底,免得她家的雞蛋會再遭殃。這件事也驚動了校長。
曹老師的臉色陰得跟今天的天色差不多,我知道我們三個人這回慘了。曹老師針一樣尖的目光首先紮在我身上。我被她看得頭皮發麻如坐針氈。她彷彿在穿針引線似的,先把我的耳朵用針穿上,然後只消一拉,那我就得乖乖地把自己完整地交給她。我像是撲打灰塵似的,想把她懷疑的目光從身上拍打掉,但手臂直打顫。我偷偷地觀察李想和孫洋他們,發現他們早已面色蒼白身體抖若篩糠。
曹老師喊我過去的時候我的心跳加快了一倍。我在她跟前還沒站穩,她就從講臺上拿起那根生硬的教杆指著我,弄得我叫苦不迭。她問我,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的雞蛋?我吞吞吐吐含糊其辭:是,呃不是。她問到底是不是?還要不要跟我到辦公室去讓人家認認?其實她是在詐我,後來才聽說那女主人早被她打發走了。她怕那女主人把這事鬧得沸沸揚揚,自己臉上也沒光。我知道這事遲早要敗露,換句話說,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如承認了吧。我說曹老師我知道我錯了。誰知我話音剛落,那教杆已疾若雨點,啪啪落在我頭上。我的頭被她打得實在受不了了,就不由自主地用手遮頭。但她並不因為這而停止對我的懲罰。同學們,尤其是那些女生,個個被眼前的場面嚇得噤若寒蟬。我稚嫩的手臂哪裡經得起她這般敲打。我被迫垂下手臂,頭皮像要炸了似的痛不堪言。我的淚水像兩條汩汩流淌的河流,沒有一絲聲響。
可能是敲累了,也可能是她已解了心頭之恨,她終於停了下來。這時,那教杆的頭梢已四分五裂。我的手臂也佈滿一道道通紅的血痕,很快就腫得像個饅頭。她又問我那兩個人是誰。我對她已恨得咬牙切齒,眼睛盯著李想孫洋他們卻不動聲色。她甭想從我牙縫裡再摳出半個字,就像從我業已毫無知覺的傷口裡怎麼也摳不出疼與痛!
她對我無計可施,只好再使詐:還有誰,再不站出來我可要回辦公室把那人叫過來認了。到那時,你們可別怪我不客氣了。她的話鋒利得像把刀子,一下子把李想孫洋他們虛弱的心給切開了。他們幾乎是同時站起來的。曹老師放下手中的教杆,伸手去指李想的額頭,一下子把他推出老遠。孫洋繼而被她推了一下,不過他沒站穩,打了個趔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地一聲號啕大哭。
曹老師對他們的懲罰就這麼簡單,純粹是掩耳盜鈴。其實誰都看得出來她故意偏袒李想孫洋他們,問題是沒人敢說。我用袖口擦乾眼淚,乖乖地回到座位上,在心裡一遍遍詛咒這個該死的婆娘。都是她害得我在課堂上做作業時握不了筆。當胡老師喊我到黑板上去做數學題時我猶豫了半天,但最終還是走了過去。我的手紅腫得像個饅頭,拿講桌上的粉筆時毫無知覺,我捏了半天也沒把一支粉筆拿到手。我急得直想哭,好像有很多目光在看著我。
胡老師在我面前蹲下來,她一隻手軟軟地撫著我紅腫的雙手,一隻手無限憐愛地摩挲著我的頭。我覺得她很像我母親。她問這手是你爸給打的嗎?我感到十分委屈,不覺鼻子一酸,眼淚就嘩嘩流了下來。她的手背上被我的淚水打溼了一大片。我哽咽著說不是,是曹老師。她說那你先回到座位上去吧。
下課後她把我領到她的家裡。我在一箇舊沙發上坐下,然後開始打量這裝飾簡單樸素而乾淨的房間,有些受寵若驚。幸好有胡老師在我身旁,我並不感到十分別扭。我發現眼前木製的茶几上幾乎纖塵不染,上面擺著把塑膠手槍,黑黑的。我的目光癢癢地在上面掃了一遍又一遍,老想把手伸過去摸摸它。可我的手剛碰著它就碎了似的,痛得鑽心。到這時我感覺到了疼與痛,彷彿是撒在傷口上的鹽在發揮它的效應。
胡老師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