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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屋端著杯熱水拿了些顏色各異的藥丸走出來時,我的目光還像牙齒一樣死死地咬著那把槍不放。她把熱水和藥丸遞到我面前,我乖乖地把它吃了下去。一股暖流水草一樣由淺入深。我又留戀地看了看那把槍。胡老師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順手拿起那把槍,問道:喜歡嗎,喜歡就拿去吧。我還是有些猶豫不定。結果還是胡老師把那把槍掛到我的脖子上,想必她也知曉我的手指動彈不了,拿不住什麼東西。
我走進教室時全班人都在看我,就像看一隻稀有動物。跟宋棵驚異的目光撞在一起時,我有些心慌意亂,當然也有些不知所措。我硬著頭皮回到座位上剛坐下,宋棵就怒衝衝地站在了我面前。他嘴巴噘得老高,腮幫子鼓鼓的,滿臉的不高興。他說你幹嘛拿我的槍,快把槍還給我。同學們開始交頭接耳一窩蜂議論開來,他們紛紛指責我的不是,那一刻我的頭脹得比臉盆還大。我極力為自己辯護說,這是你媽媽給我的。他說那也不行,快還給我。他伸出手來搶我胸前這把槍,我就護著槍不放。他終因個頭比我矮打不過我,結果急得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我生怕再闖出什麼漏子,最終還是戀戀不捨地把掛在脖子上的槍還給了他。他呆呆地看了看我,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中午我沒有回家。生怕爸媽看到我紅腫的手會揪出我偷人家雞蛋的事,再打我一頓。我只好一個人坐在教室裡發呆。臨走時我讓萍姐告訴我爸爸,就說我去大姑母家了。我當然是想騙住我爸爸。大姑母家到這學校的距離跟我家到這學校的距離大抵相當,差也差不了多少。大姑母住在小林莊,在小秦莊的南面,兩塊巴掌大的村莊親兄弟一樣緊挨著。
放學時雨開始三三兩兩地下著。萍姐跟霞姑肩並肩撐同一把傘走出教室時,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閃過幾許憂傷和猶豫。此刻,我孤單得像一株海棠,被誰狠狠地插在秋風的中央。我想把我稚嫩的葉片拍得更響,可就是沒人側耳傾聽或舉目張望。我和我的孤獨坐在一起,這是一個孩子的孤獨。儘管他張口說不出孤獨閉口也遮不住孤獨!
胡老師發現教室的門沒鎖,就急匆匆趕到教室。胡老師提著把花雨傘,雨水沿著雨傘隆起的傘箍向下滴。我怯生生地站起來,喊了聲胡老師。她說你怎麼不回家?這時我就想哭。我說我怕爸爸再打我。她說走吧,到我家吃飯去。然後不由我分說,拉著我就往外走。我的手被她握得很痛,可我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他們一家人正圍在一張圓桌上吃午飯。見我來了忙給我騰出一處空位。我用筷子夾菜時顯得很笨拙,當然不是因為我不會使用竹筷,而是我的手還隱隱作痛。胡老師忙又為我換了把勺子。飯後,宋棵把那把槍遞到我面前,輕聲說道這槍送給你吧。我說不要真的我不要。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他說你拿著吧,我媽還會給我買的。他固執地把那把槍往我懷裡塞。直到胡老師在一旁向我笑著點了點頭,我才謹慎地把槍收下。雨啪啪地打著窗玻璃。我趴在桌子上看宋棵畫畫。胡老師在專心致志地織毛衣。宋校長和女兒呆在臥室裡看那臺14寸的黑白電視。
下午。雨還在嘩嘩地下著。我們的室外體育課泡湯了。體育老師就在教室裡教我們做傳遞黑板擦這種簡單的遊戲。體育老師姓楊,個頭不高,身材略胖,年齡約莫三十歲上下。他還教我們唱歌和畫畫。在我們的唱歌課上他老喜歡講故事給我們聽,可他這人跟我叔叔差不多,講故事從來都是有頭無尾,這節課沒講完的故事說好到下節課接著講的,可到了下節課他又講新故事給我們聽。害得我們一學期下來沒能聽上一個完整的故事。
現在,他面向黑板背對我們站著。他說:開始。話音剛落,黑板擦就在我們手中飛快地傳遞開來。看樣子誰也不想被抓著。隨著楊老師一聲停字,黑板擦正好落在李慧手上。這下好了,楊老師事先就交代清楚了:誰輸了誰就要為大家獻一個節目。只要你高興,隨你唱歌也罷,跳舞也罷,講個笑話也罷,說個謎語也罷,通通都行。
李慧生得落落大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上去楚楚動人。她站在座位上為我們唱了首歌,那首歌的歌詞好像叫什麼小呀麼小二郎,揹著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風雨狂的。她的聲音很清脆,像一串鈴鐺,連我們的老師也聽得如痴如醉。他帶頭為她鼓掌,我們繼而跟著響應。
遊戲繼續進行,雨還在下。我的手還很痛。黑板擦落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忙用手背把它蹭到孫洋的桌面上。孫洋還沒把黑板擦傳出去楊老師就喊停。他在桌子下氣得直跺我的腳,怕被老師抓著,我敢怒不敢言。他站起來老是出洋相:一會兒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