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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救命。欲圖大利,無銀行後盾不行,而且經營中幾乎不可避免地會遇到程度不同的危機,小則損失得會大傷元氣,大則可導致破產,甚至要命,沒銀行這個強大後盾也必無以自救。因此這幢樓蓋得可以說極富關係全域性的長遠戰略眼光。可保謙公老矣,老而保守得完全跟不上了時代的發展,只看見、心疼那有形的“一百件紗”,卻根本看不見那無形的巨大作用與實利。可唐星海卻無力反駁,也不敢反駁,那不孝的罪名是極可怕不說,甚至可能因此而丟了繼承權!於是他明知會丟去企業大發展的良機,也不敢硬著頭皮去實施自己宏偉的規劃,只有忍痛地俯首聽命。而老父的教訓仍沒有終止,且搬出了“祖訓”要唐星海“切不可忘”,又說:
“你可以忘了任何東西,就是不能忘了祖訓!咱們家做什麼事都講究個穩重。正是在穩中取勝。才經歷一百多年積下點祖業,你可不能給敗壞掉!”
這位老人對他那樣極為重視的“祖訓”卻總是做實用主義式的理解,他認為什麼重要便強調什麼,以作為自己欲達目的的“權威”依據。當年,他讀書無成,考不上秀才、中不了舉,便棄除“中舉”的主要內容強調“學習一業”;如今因擔心兒子好大喜功不聽話,又強調起了“敗壞家業”。“祖訓”到了他手裡,居然變成了上可應付父親、下可教訓兒子的法寶!
可唐星海不敢反駁,何況老人家的訓斥尚沒完呢。
喘了喘氣,穩了穩心神,老人家臉色益轉鄭重地吩咐說:
“炳源,尚有一點我須提醒於你:咱們是書札傳家,你要切記,兄弟之間也是要講孝涕仁愛的!須知你如今已只剩了個小弟,你可不能光顧自己呀!”
這一點唐星海何嘗不知,又何嘗願意手足隔閡?可兄弟間至今日的不夠和睦,還不是小弟缺乏自知之明,本來乏於現代管理經驗,卻時時欲染指慶豐漂染廠經理一職!倘他真有本事,讓他取而代之倒也罷了,可他那分明是不自量力。老父只是出於偏愛於他罷了。可明知如此,也不敢分辯,只有聽下去。直到老父準他離去,他才低著頭,退了出來。
離開父親的寢室,趕緊又去安排了下請醫生的事,稍一空下手來趕緊將那全套印花裝置運去上海儲存了起來,以免再傳到老父耳中,惹出煩惱。可是,這種煩惱,除非人真個地下有知,保謙公是永遠也不會再有了。儘管唐星海竭盡全力,跑遍了上海的幾大醫院,並自請了不少上海、無錫兩地的名醫,可是人力無法可迴天,保謙公也自覺無望,臨近病情惡化,堅持回無錫,他必須死在這個他們唐氏藉以發達的故居,安安穩穩地葬在祖塋,回無錫嚴家橋家中不久,即於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九日溢然長逝。享年七十(有的材料做七十一歲,系仍按故習以虛齡計算,當時當然要報壽為“七十一”)。
枯枝連弱枝,保謙先生的噩耗極大地震撼了他的老搭檔、老親家,此時早已隱居且自號為“退廬老人”的蔡緘三。在強撐著弔唁了保謙公之後,便一病不起,不到兩年半,便追隨其老友兼親翁於地下了。
保謙公的葬禮是隆重的,然而,留下的隱患也是巨大的。
對於死,保謙公並不怎麼在意,時謂“人生七十古來稀”嘛,七十有一,死則死矣,最在意的卻是兩宗大事,一是慶豐,一是曄如。慶豐是他以二千大洋的些微本錢,費盡心血創起的基業,曄如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當自知時日不多時,他先集家人切囑辦好慶豐,並仍是持其一貫不許子侄輩過問政治的主見,不許子侄輩介入當時國人奮起圖強抵制日貨的浪潮中。他說:
“空言抵制,雖力竭聲嘶,亦無稗實際,非創辦國貨以代不可,故爾等定要辦好慶豐,並逐步規拓發展。”
似是“先公後私”,“公”事已了,才囑“私”事,摒開家人,單召五弟申伯、六弟紀雲來榻前叮囑:
“星海剛愎自用,心胸狹窄;曄如年幼經驗不足,非其敵手,我終不放心,我身後,兩弟要多加照顧曄如!”
這無疑是一種“託孤”,不託“長子”,而“託”幼兒,並出於固執的偏見與溺幼能不埋下禍根?由此可見,人過七十,務須慎思,以漢武帝劉徹之明仍不免因“春秋高”而“法令無常”,況乃常人?有了這份“託孤”式的遺囑,便無異將兩個兒子間的裂痕拉成敵對,兩弟又竭力護幼,結果是愈護愈糟!在兩兄弟主哀並與同眾親友送葬時,本於同衷共戚中,互為憐惜,拉近了感情:做哥哥的深憐弟少,不甚更事,自所難免,如今一旦失估,甚覺可憐,終是同胞手足,自己又是唯一的同胞兄長,怎能不感到責任重大?哀父逝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