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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的應狀也是同樣的情況。若僅僅如此的話,這種人還不是一種大麻煩,可相對識字,懂得律法的百姓就更是寥寥無幾,以打官司為生的訟師正好相反,他們精通律法、研究案例,善於給人出謀劃策。大明的地方官就往往被雙方的訟師吵得頭疼欲裂,那些剛剛中舉出仕計程車人一輩子念得都是儒家經典,在律法方面更根本不是訟師這些老油子的對手,碰上雙方訟師鋪天蓋地而來的道理、先例,這些新官總是無所適從、舉棋不定。自大明中葉以後,官員信件中總在抱怨訟師,稱他們為蠱惑百姓、製造事端的刁民。
許平、孫可望控制開封、歸德兩府後,大量有審案經驗的地方官都被闖營趕走或消滅,他們緊急組織的司法系統更加脆弱、人員極端缺乏經驗,訟師也因此變得更加猖獗。闖營治下的地方官紛紛向許平抱怨:說看起來很簡單的案子,經訟師一吵就變得怎麼判都不對,而且無論怎麼判都會讓有訟師在背後煽風點火的原告、被告雙方不滿,這不但極大加重了闖營地方官的工作量,而且削弱了闖營新政權的威信。
大概就在半個月前,孫可望拿出一份報告給許平看,今年開封府內官司比大明治下多了五成還多,而闖營手忙腳亂的司法系統讓訟師覺得有機可乘,加倍用心地鼓搗百姓出來打官司,一些本來可以民間自行解決的糾紛也要拿到公堂上來見真章。在軍事形勢如此嚴峻的情況下,許平感覺無法容忍這種內亂,孫可望更將這種行為定性為仇視闖營政權的人在發起挑戰、煽動叛亂。
既然訟師被認定為敵對勢力,那麼許平、孫可望就決心採用強硬手段進行鎮壓,十天前開封、歸德兩府闖營政權嚴禁訟師出堂,對違者最嚴厲的處罰可以是斬立決。八天前,闖營再次追加禁令:所有狀子都不得有訟師參與,如果不識字可以由人代寫,但每一個字都必須出自苦主之口,代寫者不得自行新增一字或是提出任何意見,否則以訟師論處。
更嚴厲的命令則於三天前頒佈到開封、歸德兩府全境:所有告狀的人都必須在遞上狀後當堂向闖營的地方官背誦狀紙內容,如果發現有錯——哪怕只有一字之差,也會被斷定為是請訟師代寫,則其人打二十大板逐出,該案不予受理。
“我希望許將軍能收回成命。”顧炎武說道。
“我也知道一字不差有些過於嚴厲,但矯枉必須過正。”許平耐心地解釋道:“何況如果沒有訟師煽動,百姓寫狀子也不會長篇大論地援引前例、琢磨律法,也就是把事情大概說一下,諸如我的兒子被他兒子打傷了;或是我養的牛吃了他的穀子,結果被他放狗咬斷了尾巴。這種小事想說得一字不錯也不是難事吧?”
顧炎武搖搖頭:“許將軍你從根本上就錯了,訟師怎麼可以禁?”
“這些刁民”許平大吃一驚:“煽動良善百姓與鄰為敵,敗壞風氣,自己卻從中牟利,這種小人怎麼可以不加嚴懲?”
顧炎武冷笑一聲:“許將軍,你和孫將軍看的都是心學麼?”
以前對儒學的交談雖然不多,但許平知道顧炎武對心學頗有不滿,只是他並不知道為什麼:“修心重德,有什麼不好麼?”
“哈哈,許將軍你想和老夫論儒學嗎?”顧炎武大笑起來:“敢問許將軍,你出河南一路攻城掠地,是因為許將軍比沿途遇到的敵人品德高尚,還是因為許將軍比這些人更通治軍之法?”
“行軍打仗,當然是治兵之法,但治國難道不是重德嗎?”
“治軍都不能靠德,治國比治軍繁複百倍,怎麼能靠德?許將軍果然是念的心學。”顧炎武大笑兩聲:“老夫是理學門徒,平生服膺的二程、朱子。宇宙天地萬物無不有理,日月之生有日月之理,星辰之變有星辰之理,草木榮華有草木之理。我們要格物明理,循理而為,治軍要循兵理,治國要循的理就更多了。”顧炎武用手指著自己心口前方寸之地:“而心學則認為重在修心修德,只要心性修到了家”顧炎武雙臂一揮,高高舉過頭頂:“這理就自然而然地出來了,真是荒謬可笑!”
見許平仍是一臉的茫然,顧炎武搖頭嘆息一聲,滿臉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低頭想了想問道:“許將軍覺得,我朝士大夫,比前宋多了什麼?”
許平沉思片刻,搖頭道:“在下不知,請顧先生賜教。”
顧炎武端起茶杯飲水:“許將軍知道的,再想想,休要懶惰。或說,是我朝士大夫比較前宋,都多了什麼好處?”
許平又潛心思考片刻:“我朝多諍臣,前宋望塵莫及。”
“正是如此!”顧炎武把茶碗拍在桌面上,高聲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