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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路面上敲出怡然自得的響聲。要不是以前有過一面之緣,他大概絕不會想象出她過去的那個兩條長辮、一身市服的極土極土的形象來了。
“唉,人啊,”他在心裡嘆了一聲,“變來變去。”
出了衚衕口,他忽然看見馬三耀坐在一輛摩托車的挎鬥裡,沿廣濟路由北朝南馳來。
“停停!”馬三耀衝駕駛員揮揮手,沒等車停穩便從挎鬥裡站起來,一身警察制服緊巴巴地繃在魁梧的身軀上。
“找到住的地方了嗎?”他用手絹擦擦滿是灰塵的臉,匆匆忙忙地問道。
摩托車沒有熄火,顯然是不能多談的意思,他笑笑,反問道:“怎麼星期天也忙成這樣,局裡組織的電影沒來看嗎?”
“哪兒還有閒情看電影,今天早上太平街剛發了一個大案,把市政協副主席的家給偷了,市委限期破案。我這不剛從局裡回來,從早上忙到現在水米沒沾牙呢。”
“市政協副主席,誰呀?”
“江一明,941廠總工程師,對了,上午現場勘查的時候他對我說他認識你,直問你的問題解決了沒有。”
“啊——,是江一明呀,怎麼把他家給偷了?偷得慘不慘?”
“‘現在只發現少了四十多塊錢,關鍵不在錢多少,老頭兒是政協副主席,著名科學家,偷到他家裡去,社會影響太大了,所以市裡很重視。”
“行了,你這新官上任三把火,算是燒起來了。”
“哈哈,”馬三耀在他肩上親暱地拍了兩下,“閒話少說,我得走了。等案子破了,我請你一頓,咱們還沒好好聊過呢。”
“那我從今天起就留肚子了啊。”他只和馬三耀才有這麼多俏皮。
摩托車帶著馬三耀哈哈的笑聲開走了。
他在廣濟路漫無目的地蹲了一會兒。沒有個可回的家,星期天也不那麼可愛了。鄭大媽一家的日子倒是越過越有味道,抱上了孫子,眼看又快抱外孫了,淑萍木知道辦事了沒有,該抽空兒去看看他們。對了,得給人家買件結婚的禮物呀。他在身上搜了搜,還有十幾塊錢,便就近在旁邊的玻璃器皿店裡買了一套考究的涼杯。剛剛走出商店,站在路邊,眼睛突然被人從身後矇住了。
“誰?”他掙脫開來,回頭一看,驚訝得差點兒沒把新買的涼杯給扔了,“杜衛東!哎呀!”
“我在馬路對過兒就看著有點兒像你,果然是你,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出來快三個月了。晴晴,你可真是變了樣啦,要是迎面走過去我還未準敢認呢。”
杜衛東上身穿了件棕色條絨夾克裝,下身穿著黑藍色毛料褲子,三接頭皮鞋擦得一塵不染,再加上剛剛理過發,人顯得很精神。
“人五人六的哪。”杜衛東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小電話本兒,“你現在住哪兒,有電話嗎?”
“我現在住單位,今天沒事,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現在木行,我木是一個人,還有個人在街對過等我呢,你先把電話和地址留給我,來日方長,找時間咱們好好聚聚。”
“畸,現在也學得滿嘴蹦詞兒啦。唉呀,可真沒想到能見到你,”他接過小本兒,寫上自己的電話,隨口又問:“對過兒誰在等你,女朋友?”
“還女朋友哪,早過時了,我都是成家立業的人了,你不知道?”
“都結婚啦?”他驚訝地又叫起來。
“瞧你急的,喜酒一定給你補上還不成。你不知道我出來以後多想你。”社衛東把電話本塞進兜裡,抓起他的手使勁握了握,“等著我給你打電話。”然後朝街對過兒跑過去。
他一直呆呆地看著杜衛東的背影被馬路對面的人流淹沒,才想起竟未問一句他現在是否找到了工作,住在什麼地方。他慢慢地轉身往機關裡走,路過汽車站也沒有停下來等車,路不太遠,正可以用來把剛剛興奮起來的心情慢慢梳理和回味一番。
生活真是在往前走啊,想想杜衛東當初叫田保善他們捆得那副求爺爺告奶奶的慘相,誰知道現在還能混出這麼個倖幸福福的模樣呢?真是想不到的。
他回到西院的小工具房,這兒,簡直像個陰冷的地窖。
南州的初冬,歷來多晴少雨雪,唯獨今年反常,進了十一月仍然陰雨連綿,昨天傍晚又是一場陣雨,小屋裡尚未凍僵的潮蟲趁勢氾濫起來。他過去是最怕、最膩味這些小蟲子的,上中學的時候,有一次被同學把一隻瘸腿蛐蛐塞進脖領子,竟嚇得臉白手冷,尖聲喊叫,那副嚇破膽的可憐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