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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以“惡毒攻擊革命樣板戲”、“影射咒罵無產階級專政”的罪名加刑四年,所以一直在監獄裡呆到現在。
他們來到豬圈,把計水桶從車上抬下來,卞平甲見他很吃力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這一天,真夠你受的,明天還行嗎?”
周志明臉上露出一點地笑容,說:“湊合吧。”
“這是給新犯人的下馬威,杜衛東剛來的時候也是這麼給整服的,新犯人,都得當幾天孫子輩兒的。”
周志明默默把沿水桶往豬圈裡倒,倒完,他問:“田保善算幹嘛的,好象老犯人也怕他。”
“他呀,是廠裡的雜務。”
“雜務?”
“就跟班長組長差不多,管教幹部木在的時候,他負責。”
“那幹嘛不叫班長組長,要叫雜務呢?”
‘勺巨人中間是不能分三六九等,不準封官掛長的,所以就叫雜務。就跟前些年外面有的群眾組織的頭頭不叫這個長那個長,而叫’勤務員‘一樣。“卞平甲停了一下又說:”他解放前是鄭莊煤礦的大把頭,坐了二十多年監獄,老獄油子了,你別惹他,鄭三炮、林士傑都是他手下的。“
“鄭三炮犯什麼罪?”
“他叫鄭三波,鄭三炮是外號,搶劫犯,混小子一個。”
“林士傑呢?”
“杆兒犯。啊,就是流氓強姦。”卞平甲說完,特又補充了一句:“你提防他一點,這小子不正經。”
“田保善那麼狂,隊長們知道不知道?”
“隊長?兩眼黑,知道個屁!這兒的幹部不怎麼樣,從教導員那兒就沒水平,連話都不會講。我在三分場漁業隊那會兒,他還是全場革命組織大聯合籌備委員會的哪。有一次到三分場來給犯人講話,講什麼來著,我想,··反正稿子是別人給他寫的,咳呀,他念都念不好,那個笑話大了。”
他們推著倒空的浴水桶從豬圈往食堂走,西面天際,晚霞把雲霞燒得一片通紅,金燦燦的十分耀眼。監房年久變黑的房頂被火燒雲映上了一層絢豔的色彩,一眼望去,倒也有幾分動人。周志明站下來,向房頂上跳動著的光暈望著,卞平甲卻還在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連人家那稿子上有個括弧,裡面寫著‘少舉幾個例子’,他都楞給念出來了,‘括弧,少舉幾個例子,抬弧完。’當時下面全笑了,把他笑火了,問我們笑什麼,大家都木敢吭聲,那時候田保善我們都是三分場的,唯獨他站起來了,他說大家是因為聽見有人放了個屁才笑的。田保善老獄油子明明是罵他哪,他不但沒聽出來,還訓斥說:”放屁有什麼好笑的!“
“田保善既然這麼要他,怎麼還叫他當雜務?”
“咳,田保善什麼人物啊,見風轉舵快著哪,於教導員一當上磚廠的頭兒,他立刻就糊上去了,舔屁股溜溝子這份兒拍,別提多露骨了。教導員只要一到工地,腳踏車往辦公室門口一支,他準過去給擦得錯亮,結果還真給提了個雜務。”
“於教導員怎麼不提防他一點兒呢?”
“也就是於教導員吧,要是在三分場,他這一套誰吃呀,三分場文化革命前是勞改系統的紅旗單位,雖說現在不那麼香了,可實際。L就是比這兒強。丁隊長就是從三分場調來的,在磚廠就吃不開,連犯人都看得出來。”
卞平甲這一席話,使周志明在後來幾天裡心情格外沉重,他越來越明白地看到,在這個磚廠裡,幹部隊伍渙散,牢頭獄霸橫行,管教力量薄弱,改造質量當然更談不上了。十五年!他將要在這裡度過十五個寒暑年頭,前途茫茫,那個“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懊悔一天甚於一天地折磨著他。那麼急切地想使自己成為一個光明磊落的強者,那麼天真地想不辱沒一個共產黨員的坦白和責任,結果怎麼樣呢?連黨員的稱號也被剝奪了,而自己也並沒有成為一個強者,說不定將來還會變得更加軟弱和狠瑣,他得服從田保善之流的支配,連社衛東,一個扒雞摸狗的偷兒,也敢公然從他碗裡搶飯吃,他還得賠笑臉,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來。十五年!在這群歷史的和社會的沉澱物的包圍中,他也許會被這幫人淹了,溶解了!
每天,他仍然很留意早上喇叭裡的“各地人民廣播電臺聯播節目”的新聞,農業戰線一片大好,工交戰線一片大好,教育戰線一片大好,可在這一片大好不是小好的形勢下,這個辦了二十多年的大農場,為什麼連一點葷腥都聞不著?為什麼連段科長這樣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硬漢,在一次偶爾聽到群眾中流傳的總理遺言中周總理為老百姓的苦日子難過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