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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社能幹的編輯。為什麼恰恰是編輯職業而不是其他職業呢?原因只有一個,我對這個職業的工作很熟悉。當作家之前,當了作家之後,我一直在與各個年齡層次的編輯打交道。整個80年代的後半期,我也一直在《山花》文學雜誌社出任主編,和各式各樣的編輯們共事。只是我安排沈若塵當的是一本社會型雜誌的編輯,這樣便於“他”更多地和社會各方面的人士接觸和打交道,為的是在行文時更加自如一些。長篇小說的寫作總是這樣,不可能構思得面面俱到,寫著、寫著,會有很多原先想像不到的東西冒出來,把自己筆下的人物框得太死,限制得太緊,反而會束縛了手腳。《孽債》已經是我的第21本長篇小說了,不敢說有多少經驗,失敗的教訓我是有一些的。有了美霞,有了父親沈若塵,必須還得給沈若塵像所有的正常中年男子一樣,安排一個家。也就是說,他回上海以後,又結了婚,有了一個兒子,寶貝兒子。於是就有了梅雲清和兒子焰焰(電視劇中為叫起來爽口改成了“揚揚”)。
在產生最初構思的同時,我就想過,我要把故事各方的人物,都寫成是社會上的好人,或者說是正常人。決不把一些不好的習性和脾氣按在某個我不喜歡的人物身上。“好人”和“壞人”是我們這一代人從小看電影時就養成的欣賞習慣。社會上確實是有好人和壞人,那些罪犯甚至是很壞的壞人。但在文學作品中,讀者更希望讀到的是具體的人,活生生的人。簡單地說,即使是寫好人和壞人,也得寫出他為何好,或是為何壞。
設想梅雲清的時候,我就想像她是上海灘上聰明能幹的、勤儉持家的、美麗善良的但又是有著自己喜怒哀樂的現代女性。她不是十全十美的,小說的第五章我寫到她失身於始終痴痴地愛著她的李爽,這是我產生構思的時候就預見到會發生的事(電視劇中為了人物的完美和觀眾的認同沒讓她和李爽走到這一步)。即使這樣,她還是一個好妻子。焰焰就是我們最常見到的獨生子女。
來自遠方的、自小在西雙版納長大的美霞,要走進的就是這樣一個三口之家。她要和他們朝夕相處,一起吃飯,一起入睡,一起打發長長的一段日子。她的出現是一個引子,也是故事的全部。她是一個導火索,更是一顆炸彈。
就是炸彈。在想像美霞走進生身父親的家時,我腦子裡最清晰的一個概念,就是要讓美霞的出現,像在家中扔了一顆炸彈。這顆炸彈在冒煙,在絲絲髮響,隨時都要爆炸。可它就是不炸。
人在這樣的尷尬面前,自己的本性就會展露無遺。焰焰的反應當然是最直接、最不會掩飾的。他也不需要掩飾,但他本能地意識到,美霞是他厭惡的物件,他恨美霞,美霞的出現會奪去他的父愛。這就是人,儘管他還是孩子。梅雲清是位中年婦女,她的反應自然要比自己的兒子複雜得多,但她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問題是接受不了她也得接受,除非她不要這個家。這樣的矛盾放在一個人物面前,這個人物必然會引起讀者的興趣,像很多自視甚高一帆風順的女性一樣,梅雲清同樣追求她的那一份完美。很多日子以來,她認為自己是追求到了,結果不是這樣!她怎能不傷心,怎能不失望!她只有更進一步地認識世界,認識“人”本身,她才能越過人生的這一溝坎。而沈若塵面對一個叫他“阿爸”的美麗女孩,面對一個他過去愛情的結晶,能做些什麼呢?他只能無奈地、疲於奔命地、顧此失彼地儘可能地維持他不能放棄的親情,他愛妻子,愛兒子,他也愛女兒,但要把這幾種愛融合在一起是有衝突的小說和電視劇問世之後,有人說,只有上海男人會這樣處理。我倒要反問一聲,豪氣十足的男人該怎麼面對這一切?你請指教。
有人問,怎麼讓你想出美霞這麼個小女孩來的?你怎麼把握這麼個孩子的心理?原因又得講到我插隊那段生活。在山寨,我教過很多山鄉里的男孩、女孩,天天和他們生活在一起。許多孩子,漢族的或是少數民族的孩子,從小生活在大山的懷抱裡,使得他們非常渴望瞭解大山外面的世界。高興的時候,他們會睜大一對喜悅的眼睛;痛苦的時候,他們會睜大一對噙著熱淚的眼睛;震驚的時候,疑訝的時候,恐懼的時候他們最常有的表現,就是睜大著一對眼睛望著你。美霞是我想像出來的傣族姑娘,美霞又是我心目中許許多多山鄉孩子的綜合。另一個原因是,當我寫作《孽債》的時候,我本人正調動回上海。我的孩子那年才十歲,我時常觀察自小隨我在山鄉里長大的葉田,對上海這個大都市的反應。那些日子我常常和他交談,希望他能較快地融入上海這座城市的節奏。我發現他對上海有著很多誤解,他對山鄉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