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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醉的花木深房,說:“你爹每日對著你媽的相片,唸經呢。”
嘉喬跪下來就哭,頭撞著青磚,撞出了血。哭聲隔著一進院子,隱隱約約還是傳到了客廳。大家面面相覷。偏這時候,嘉草進來了,問:“嘉喬呢,我三哥呢?”
大家都一起看著嘉草,彷彿這時候才想起,嘉喬和杭家真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嘉喬和嘉草是孿生兄妹啊。
嘉草被大家看得奇怪,說:“二哥三哥都回來了呀,你們怎麼不高興?”
方西冷女士這才插得進一句話:“這麼多年也不回來,我和你大哥成親那年發了帖子都沒來,怎麼今日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回來了?”
“你們算什麼,二哥是北伐軍呀!”寄草說。寄草童言無忌,又是最小的,也是家中寵女,什麼都敢說。
“我看,他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杭嘉平說。
“不管怎麼說,是姓杭的兄弟回來了。回來就好,杭家,也算是大團圓了。“還是大哥打了圓場。
那一夜杭家吃上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晚宴。綠愛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上了龍井蝦仁、茶雞、茶葉蛋。嘉草也端出了從德清傳來的楊墳鹹茶,那還是向沈綠愛學來的。茶裡有橙子皮、野芝麻、烘青豆、豆腐乾、蠶豆瓣、黃豆芽、筍乾、胡蘿蔔、番薯幹、橄欖、醬瓜、花生米、滷桂花,花花綠綠的,放了一大茶盤。眾人見了,不由驚呼起來。
一時間茶香氯氟,酒香撲鼻,笑語歡聲。座上賓趙寄客舉茶杯說:“茶莊人相聚,先以茶代酒吧。來,嘉平,為北伐勝利乾杯。“
嘉喬也舉起杯子,說:“二哥,為我們在同一個黨內的奮鬥乾杯。”
綠愛也舉起杯子,說:“別這黨那黨的,還是為全家團圓乾杯吧。”
林生坐在嘉草旁邊,悄悄問:“你為什麼而乾杯呢?”
“都讓你們說了,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那我要為認識你乾杯,你願意嗎?”
嘉草蒼白的耳廓通紅了,她點點頭,悄悄地,和他碰了一下杯。
寄草叫起來了:“你看小林哥哥怎麼吃的茶。”
原來林生喝光了茶湯,見了半杯的佐料,一時心急,便用手指夾著去吃。
眾人見了又笑,卻都不告訴怎麼個吃法。還是嘉草,舉起那隻杯子,說:“小林,你看簡單得很,杯口對著嘴巴,一隻手敲著杯底,東西就到嘴巴里去了。”
林生恍然大悟,說:“簡單得很嘛。”
他把杯子底朝天翹著,頭朝上接著杯口,一隻手旋著杯子,一隻手敲著杯底,他的白白的喉頸露出來,拉長了,密密的黑鬍鬚從下巴上佈散開去,喉結一升一降。嘉草不知不覺盯著那喉結,怔住了。
寄草卻又叫了:“阿姐,你多嘴!”
嘉草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面孔就紅到了脖子,說:“你才多嘴,沒見你停了磨牙。”
寄草指著對面說:“我們都多說,大嫂二嫂還沒說過呢。”
方西冷說:“我有啥好說的,又不是我夫妻團圓,讓葉子說吧。”
葉子一聽,也不多說話,四顧著要找茶盞。嘉和遞過去一個笠帽形的黑盞。葉子吃驚地把頭抬了起來——那不是摔成兩半的免毫盞嗎?竟然被鋸好了。嘉和見葉子吃驚,淡淡一笑,把碗翻了過來,“供御“兩字,現在又拼在一起了。嘉和瘦瘦長長的手指,敏感地跳動著,彈躍著,精緻有力,像啞語,像暗號,把兩兄弟和葉子的青梅竹馬翻譯出來了。
方西冷看在眼裡酸在心中,卻笑在臉上,說:“葉子,你看嘉和真是個有心人啊,還知道把個古董茶盞鋸好了,一聲不響地給你送上來。等我什麼時候也砸個東西,讓你家嘉平給我治修好了送上,嘉平,你肯不肯?”
杭嘉平大聲笑了起來,指著方西冷說:“都做了我嫂子了,還敢向我挑戰,你以為還是當年北京開茶館時候!”
葉子也不搭腔。用那紹興花雕酒瓶,滿滿倒一碗酒,細細碎步,跑到嘉平跟前,齊眉舉案嘰哩咕略一串日語。寄草急了,說:“講中國話,講中國話!”
“這有什麼可保密的,“嘉平一口氣喝光了碗中的酒,拍拍葉子的臉,“我老婆說,夜夜盼郎歸,郎君終於歸來了。”
話音剛落,葉子就激動地掩面哭泣起來。不知怎麼的,方西冷也跟著哭了起來。
寄草卻說:“別哭,別哭,還有我呢。”她高高舉起酒杯,“你們怎麼都不為革命成功乾杯啊?”
嘉平拍拍她的肩,說:“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