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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領導的生產隊的自豪,對三省莊第一生產隊的鄙視。
隊裡的耕作員魏老三說:“人家李高樓為祭灶唱了一夜花鼓。”“花鼓”二字引起了大家的紛紛議論。首先說到的是流傳了多少年的那句話:李高樓,花鼓迷,沒有花鼓敲肚皮。花鼓是這裡流傳不甚廣泛的地方小調,與鳳陽花鼓完全不同。鳳陽花鼓也叫八腳鼓,是用八隻腳的架子支起來的一種扁圓牛皮鼓,其實是個討飯的行頭。一手敲著花鼓一手打著檀板,口裡唱著“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是個好地方,自從出了個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大小好孬算是以藝換飯,比手心朝上直接向人家討要自感有面子。李高樓的花鼓卻不同,雖同是牛皮蒙的卻是中間鼓起的圓長形,形同現在的腰鼓。演出者均為青年男子,其一身穿綵衣頭戴繡球扮為女妝。花鼓的特色是“豔”,大都是男女互訴衷情。演唱時雙方腰挎花鼓,打著鼓點,女子扳著男青年的肩膀,按照祖傳的曲譜唱出極纏綿的調子,男青年按照唱詞的內容作出相應的配合。女子在上下詞或轉調兒時常常夾一句“二哥哥,咿呀!”男子則襯一句“小妹妹,哎嗨!”
據蘇魯豫皖四省劇目工作者考證,花鼓戲出自明代宮廷,皇帝為慰問屯田將士派出宮裡的花鼓戲班子,在各兵營中演出,以後不知是忘了召回還是故意把她們賞賜給屯田將官,這些女子與她們的花鼓戲一起留在了四省交匯之處。花鼓戲幾百年來透過民間藝人的創作借鑑改編,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劇目,如《十八里相送》、《李瑞蓮打水》、《樓臺會》等等,最著名的是《高粱地》。李高樓的地主兼花鼓戲班主李彥文的三兒媳婦,就是演《高粱地》之後被一個男演員領跑的,私奔之後逝如黃鶴。從此李彥文下令禁演花鼓。解放後打倒了地主,人民翻身作主人。主人喜歡的東西誰能禁止?一個大地主的兒媳婦跟一個窮戲子跑了,好事一樁嘛,說明人家這婦女不願再受壓迫剝削追求自由覺悟高嘛。於是花鼓戲在李高樓又興騰起來。
說到李高樓的花鼓戲,種菜園子的三叫花子支不住火了,想起《高粱地》一場中的豔詞兒,神拿似的拿腔捏調自扮男女唱起來:腳蹬高粱根兒,頭枕高粱穗兒,掰一抱高粱葉兒墊腚垂兒,我說二哥哥咿呀!小妹妹哎嗨!下邊那兒咋啦?頭一陣子疼,二一陣子麻,三一陣子好像螞蟻往裡爬,我說二哥哥……三叫花子還沒唱完,全場剝棒子皮的男女老少都鬨堂大笑起來,笑罷紛紛罵三叫花子,怪他當人暴眾唱下流詞兒!三叫花子笑了說:“俺這輩子沒娶上個媳婦,沒聞過女人味兒,夜夜抱著自己的兩個膝蓋頭子睡覺,哪像你們夜夜你抱著我,我抱著你地睡,翻過來覆過去地睡。俺唱這戲詞兒有啥用?牆上畫餅充不得飢,俺是為你們唱的,為你們助興哩!”三叫花子一番話又惹來一陣罵,三叫花子笑得更歡了,說:“還想聽?肚裡多著哩,憋憋你們,不唱了!”大家笑的時候魏天霖也跟著笑,嘴裡只是不吭聲,心裡說:“隊裡有一個這樣的活寶也不孬,給大家惹多少笑話,引大家多幹多少活兒。今天要不是有三叫花子唱幾句花鼓,早有人打瞌睡了!”
如果說隊裡還有一個人沒睡那就是任王氏。她正在地裡忙活著。孫子任勿思大鍊鋼鐵去了,兒子到隊場剝棒子皮去了,就她一個人守家。家有什麼守頭?一沒糧食二沒錢,別說小偷不來,來了有什麼偷?恐怕請人家來人家還擺架子不來咧。她挎上籃子就下地了。婦女們砍倒的棒子秸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晚上看不見炸落在地上的黃豆粒兒,卻正好去找那隊裡不稀罕要的棒猴兒。這活兒可以摸黑做,棒子秸擺放得整齊棒猴兒長的地方也就基本一致,好摸,只要有一摸一個準。任王氏早就惦著這些棒猴兒了。上天既然讓棒子結棒猴兒,就是賜給下界的生靈吃的。棒子秸曬乾後送到食堂鍋底下燒了,這不僅僅是可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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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蒼生 第四章(5)
她對待吃物的敬畏達到迷信的程度。她認為糟蹋上天的賜物,特別是吃物,糟蹋本身就是對上天的不敬,是對抗上天,是自尋死路。老輩子人早就說過了:天作孽猶可赦,人作孽不可活。她磕磕絆絆來到一塊棒子地裡,坐在棒子秸上,兩手開始在黑暗中尋摸棒猴兒。還好,只摸了四五棵棒子秸就找到老鼠大一個棒猴兒,她順手把皮剝了,一個長著一身密密實實的棒粒兒的棒猴兒,就紮紮實實地攥在手裡了。這是一碗稠糊糊的棒餷子粥呀,吃緊當忙能救一條命呀!她把它放進籃子裡繼續摸起來。
不是每棵棒子都結棒猴兒的,但隔幾棵總有一棵結著棒猴兒。任王氏雙手扒著每一棵棒子秸,不準自己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