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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倒很願意那樣,”克銳說。“可是這陣兒俺一琢磨,俺昨幾夜裡的影子,可真像一口棺材。街坊門,一個人的影子要是像一口棺材,那主著什麼?俺想,那不能是叫人害怕的東酉吧?”
“叫人害怕?不能!”閾特大爺說。“他媽的,俺除了鮑那以外,俺就沒怕過任何別的東西,不然的話,俺就不會當那樣的兵了。真的,你們四年上沒看見俺,真可惜了兒的了!”
那時候,幕面劇演員正要預備告辭;但是姚伯太太卻把他們都攔住了,請他們都坐下,用一點晚餐。對於這番邀請,聖誕節老爹就以全體的名義立刻接受了。
遊苔莎因為有機會能再多待一會兒,覺得很快樂。外面又冷又上凍的夜,對於她加倍地凜冽。不過待在這兒,也並不是沒有困難。原來大房間裡地狹人多,食物間卻正好通著大房間,所以姚伯太太就給演員們在食物間的門裡面,放了一條長凳子,那些演員們就在那條凳子上一排兒坐下,同時食物間的門開著,這樣一來,他們實在仍舊等於坐在一個大屋子裡了。姚伯太太低聲對她兒子說了幾句話,他聽了就穿過那個大屋子,往食物間去了,只見他從寄生草下面過的時候,腦袋都碰到寄生草上。他把牛肉、麵包、糕點、餅餌、蜜酒和接骨木酒,都給演員們搬了出來;因為那天他們母子親自伺候客人,為的是好讓他們的小女僕也和客人們一樣地高坐。跟著演員們就都摘去頭盔,動手吃喝起來。
“不過你一定也得用點兒什麼才好,”克林手裡端著盤子,站在那位土耳其武士面前說。她已經說過不用了,只靜靜地坐在那兒,臉上仍舊叫條帶遮著,只有她的眼光能夠從擋在她面前那些條帶的縫兒中間看得出來。
“謝謝你,我不用,”遊苔莎回答說。
“他很年輕,”薩拉森人抱歉地說,“你不要見他的怪。他並不是俺們的舊手兒,因為有一箇舊手兒不能來,他來當一回替工兒。”
“不過他得多少用點什麼才好,”姚伯堅決地請求,說。“喝一杯蜜酒或者接骨木酒好吧?”
“不錯,你喝一點兒酒好啦,”薩拉森人說。“回頭家去的時候,省得身上發冷。”
雖然遊苔莎吃東西的時候,不能不把臉露出來,但是喝東西的時候,卻很可以不必動她的頭盔。因此她就接受了那一杯接骨木酒,那杯酒就一下移到條帶裡面,看不見了。
遊苔莎在那兒喝著酒的時候,時時擔心害怕,惟恐自己的地位不妥;不過同時這種怕裡面,還是快樂的成分居多。現在在她面前蹀躞殷勤、招呼款待的,正是她一生之中頭一個願意崇拜的人物;但是這種招待,說是對她自己,卻又不是真對她自己,卻又是對一個想象中的人物;這種情況,把她的情緒弄得難以形容地複雜。她所以這樣愛克林,一部分是由於他在眼前這個場面上是一位特殊的人物,另一部分是因為她原先就下了決心要愛他,主要的部分是因為她厭煩了韋狄以後,萬般無奈,非有另一個愛的物件不可。她堅決相信,不管她自己怎麼樣,她都是愛定了他的;從前那位黎特勒屯爵爺第二①,還有別的人,因為夢見了自己非在某一天死去不可,就痴迷執著,死乞白賴地硬往那方面琢磨,結果果然到了那一天就真死了;現在遊苔莎對於她非愛姚伯不可的痴想,可以說和那一般人對自己非死不可的痴想正相同。一個女孩子,只要一旦相信,她會在某時某地和某人一見就傾倒失據,那麼那件事實際上就等於已經完成了。如果當時有什麼情況,叫姚伯覺出來光怪陸離的戲裝下掩蔽的那個人是什麼性別,那遊苔莎自己所有的感覺力和她能使別人生出來的感覺力範圍有多廣大?她影響所及的遠近,和那些演員們的比起來,超越到什麼程度?當年改裝凡人的愛之後在伊尼艾斯面前出現②的時候,她身上發出一種迥非人間的芬芳來,把她的本質洩露。一個塵世的女人,如果也曾有由於深情的激發而對她情之所鐘的物件噴放過這種神秘的氣味的,那現在這種氣味就一定把遊苔莎的本質顯示給姚伯了。因為姚伯當時帶著如有所追探的樣子看著遊苔莎,跟著又好像忘記了他所觀察的是什麼的樣子出了一會神兒。那一瞬之間的情境過去了,他又往前去了,同時遊苔莎不知其味地把酒喝著。只見她存心蓄意定要深慕熱戀的那個人,進了小屋子,往小屋子遠處那一頭兒去了。
① 黎特勒屯爵爺第二(1744…1779):死前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個鳥兒飛進了他屋裡,變了一個女人,警告他,說他活不到三天了,果然第三天死了。哈代在一八八五年的日記裡,記了一個關於多塞特郡術士敏屯的故事,說他預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