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何人都沒有凌駕於一切人之上的、不受監督和制約的權力。也因此,財力社會與專制或集權不相容。還因為此,民主與共和只能產生於財力社會,即只能產生於以市場經濟為基礎的國家。其他國家(武力社會或權力社會)不可能自發地產生民主與共和制度,只能從商業國家輸入,或向商業國家學習。
誠然,民主並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制度。雅典城邦公民投票處死蘇格拉底,就是民主制度史上的恥辱和汙點。但這些缺憾是可以修正的,民主也至少是迄今為止“最不壞”的制度。同樣,財力社會也不一定就比武力社會和權力社會美好。武力社會的英雄氣概和權力社會的溫文爾雅,在財力社會很可能會被代之以恩格斯所謂“庸俗的貪慾、粗暴的情慾、卑下的物慾”,代之以寡廉鮮恥的自私自利和背信棄義。資本控制的社會甚至有可能走向專制。如果資本集中在少數幾個人或某個集團手中,就會造成壟斷,正如權力集中在少數幾個人或某個集團手中就會造成獨裁一樣。壟斷和獨裁,是財力社會和權力社會非常容易發生的事情。
這就需要警惕,而財力社會(即市場經濟社會)的態度是旗幟鮮明地反壟斷、反獨裁。因為壟斷也好,獨裁也好,都與市場經濟自由競爭的本性格格不入。對於商業社會來說,沒有什麼比經濟自由更重要。經濟的自由,正是其生命的活力之源。然而市場一旦被壟斷,競爭就不再自由;而競爭不再自由,社會就會變成一潭死水。因此,資本主義各國一定要制定諸如《反壟斷法》之類的法律,來確保自己的生命活力不被窒息。非市場經濟社會的情況則又不同。
非市場經濟的社會也有兩種,即權力社會和武力社會。遊牧民族是比較鍾情於武力的。靠著武力,他們往往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向披靡。但馬上得天下,並不能馬上治天下。如果像成吉思汗那樣“只識彎弓射大雕”,建立了政權,也不可能長治久安。這就要向精於此道者學習。學得好的,就呆下去(比如清);學得差的,就呆不長(比如元)。
集權是一種必然(3)
擅長建立穩固政權的只能是農業民族。農業生產需要精耕細作,需要耐心等待,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過多地使用武力顯然於農耕不利。春秋戰國時代,甚至有秋季才能出兵的規矩(帝國時代則演變為秋季處決人犯的慣例)。這正是為了保護農業生產和限制使用武力(秋後糧餉較足也是原因之一)。因此,農業民族更熱衷的是權力而非武力。權力的濫用雖然也會造成對農業生產和小農經濟的破壞,但其破壞力顯然小於武力的橫行。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別無選擇的前提下,農業民族寧要暴君,不要暴民;寧肯臣服於皇帝,也不願依附於流寇。只有當他們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會揭竿而起。但在這時,他們是把起義領袖視為“真命天子”的,而且希望這些領袖一旦打下了江山,就立即放下屠刀,拿起權杖。也就是說,農業民族的選擇,是建立權力社會。然而不幸的是,權力社會原本來自武力社會,權力集團也必定產生於武力集團。即便是那些依靠“和平手段”奪得江山者,比如曹氏父子(魏)、司馬家族(晉)、趙匡胤兄弟(宋),哪一個沒有強大的武裝力量作為堅強後盾,又哪一個不是軍閥?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即權力社會很容易變成集權社會。因為對於戰爭的勝利而言,集權是必須的。如果一個部落或民族長期使用武力,那它就必定集權,甚至會產生專制和獨裁。當然,集權未必專制,專制也未必獨裁。比如唐代制度規定,皇帝的旨意,必須得到宰相議事機構———政事堂會議的認可方能生效,就不獨裁。但不管怎麼說,集權則是必須的。好在這並不成問題,因為農業民族對集權有一種渴望。正如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一書中所說,他們是由許多單個馬鈴薯集合而成的“一袋馬鈴薯”。“他們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別人來代表他們。他們的代表一定要同時是他們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們上面的權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權力,這種權力保護他們不受其他階級侵犯,並從上面賜給他們雨水和陽光。”因此,中央集權的國家制度,只能由我們這樣的農業民族發明出來。或者說,當農業民族進入到文明時代時,他們一定會建立一個權力社會,甚至集權社會。
從武力社會過渡到權力社會,這是一個進步,因為社會運作的成本明顯降低了。過去,為了支配資源,分配財富,必須付出血的代價,正所謂“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孟子?離婁上》)。這對於整個人類而言,無疑巨大的災難。現在,“硬打拼”變成了“軟著陸”。只要一聲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