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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說:
1949年3月,四野主力還未南下,冀中地區從5個縣抽調100多幹部,到石家莊學習,準備南下接收城市。到石家莊集中的,還有山西和察哈爾的,男男女女,總共l千多人。後來出名的人物,華國鋒是山西一個地委的宣傳部長,周小舟是察哈爾一個區的黨委書記,他倆都到湖南了。趙紫陽也是南下幹部,他走得晚,到廣東了。
到邯鄲火車不通了,就坐汽車、馬車、牛車,那路牛車也走不了,就步行。那形勢是喜人也急人哪。城市解放了,你還未到,都讓部隊在那兒忙活,耽誤事兒,影響部隊南進呀。
胡真一,黑龍江林口縣人,1935年參加東北抗日聯軍,是著名的“八女投江”中8位巾幗英烈的戰友。她離休前是重慶市人大副主任,遼瀋戰役時是牡丹江軍區司令部機關黨支部書記兼直屬隊指導員。老人中等個頭,消瘦健朗,一口純正的東北話,和鄰居嘮起來就是濃濃的四川腔了。
老人說:
遼瀋戰役還沒結束,東北局就開始抽調幹部,一批批南下接收城市。牡丹江省委書記兼軍區政委李大章是頭一批,我和他的愛人孫明是第三批。到瀋陽第二天,就讓我帶兩個人去接管財政局下屬的一家菸廠。
我懂事就抽菸,東北“三大怪”之一,就是“大姑娘叼個大煙袋”。參加抗聯後,打仗也繳獲香菸,那時叫“洋菸”,抽不慣。這回,一下子讓我管起幾百人的“洋菸廠”,還有那麼多機器。那之前.我只在家鄉見過鐵匠爐,打鑲刀、斧頭、鋤頭、馬掌子,參軍後只在抗聯密營裡見過縫紉機。
去廠裡轉一圈兒,就覺得這牙一陣陣疼起來,晚上左邊嘴巴子就腫起來,嘴丫子也鼓起兩個大泡―能不上火嗎?
那時那人可不是給官就當,越大越好呀。
可你能講困難嗎?講困難還能幹革命嗎?
那時就是三條:一肯幹,二肯學,三是共產黨員。共產黨是為人民謀福利的.這後一條最重要。只要想著人民,人民群眾就會信任你、擁護你,就沒有過不去的溝坎。過去不會打仗,在打仗中學;現在不懂建設,在建設中學。用毛主席的話講,我們不但善於打破一箇舊世界,還要善於創造一個新世界。
資本家廠長跑了,剩下個廠長助理,姓雲,40來歲,懂技術,會管理。許多老工人告訴我,這個人不錯,你可以用他,原來的廠長就靠他。我找他談話,實話實說,我不懂生產,要拜他為師,但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就靠他和工人了。廠子搞好了,共產黨和人民政府不會虧待他;他若是糊弄我,我也不客氣。他說,胡代表,你放心,我擁護共產黨,也愛這個廠子,廠子垮了,我也沒飯吃。
這個人挺實在,也肯幹,經營管理上有一套,那幾個月沒他還真玩不轉。
一次從軍管會開會回來,正趕上工人下班,在廠門口排長隊。都是女工,兩個年長的女工逐一搜身,從頭摸到腳,手裡的飯盒也要開啟看看。搜完一個,放行一個。我看了一會兒,讓那兩個女工停下,強壓住火氣,當眾宣佈: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準對我們的工人搜身!
回到辦公室,還未坐下,雲助理顛顛跑來了,見我真火了,嚇得站在那兒不敢說話。
我說,解放了,工農翻身了,我們要依靠工人階級管理城市,恢復和發展生產,怎麼還搞這一套,對工人搜身?這是侵犯人權,侮辱人格,你懂不懂?
大冷的天,他臉上直淌汗,連說,懂了,這回我懂了。
真懂假懂,真不好說,但他肯定不是故意作對,讓我難堪。解放前,資本家對工人少有不搜身的,多少年了,都習慣了,好像天經地義就應該這樣了。他像我一樣,一天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就把這事疏忽了。
我讓他坐下,說:也怪我官僚,半個多月了,還不知道有這種事。偷菸絲不行,該罰就罰,屢教不改的可以開除,但不能搜身。今晚咱們核計核計,想想辦法,弄出幾條措施。還有,你再想想,明天咱們再找工人談談,還有沒有類似的問題。反正就是一條,過去資本家欺壓工人的那一套,都得廢除掉,這是個原則問題,不能含糊。
香菸原來叫個什麼名字來著?你瞧這記性,剛才還在嘴邊呢,就是個富貴,發財的意思。我說把它改了,就叫“解放”;“解放”牌香菸。
雲助理尋思一陣子,說:胡代表,我覺得還是老牌子名氣大,有市場。
開頭,他對我言聽計從,我說什麼他都“是”、“是”。我說這不行,我是外行,生產技術上的事得多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