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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二爺走得突然,和當年大爺一樣不聲不息,賀家闔府半點準備也沒有。也正因如此,悲痛才加倍。賀老太君纏綿於病榻再也起不來了,賀三爺庸庸碌碌,也難擔管家的重任,一應喪事打理全都落到了沈舟頤肩上。
吳暖笙雖平日裡對賀二爺諸多埋怨,但他驀然故去,還是哭得死去活來,暈死好幾遭。
戔戔容色枯槁,身著白麻服,頭戴喪帽,跪於賀二爺的靈棚前與長姊賀若雪一同守靈。有前來弔唁的客人,姐妹倆就深深垂目以示哀謝。
她在棺木前跪了十幾個時辰,冷風呼呼地吹,身子半僵不僵,自己卻也不知道難受。初冬寒氣下垂,清晨柳樹的枯枝掛著一層白色的霜,好不悽寂。清霜勸她先回去休息休息,她恍然不聽。
驀然一件外袍披在她肩頭,戔戔回頭,卻是沈舟頤。他和她同樣周身縞素,修長的身形立於蕭條的冬景中,若落滿雪的松木。戔戔揉揉紅腫的眼睛,麻木的膝蓋稍微動了動,癱坐在地上,沉默著不說話。
賀二爺死前,她和他還剛剛鬧過變扭。賀二爺一死,什麼恩怨都被沖淡了。他是她哥哥,此刻能幫她料理喪事的唯有他而已。
沈舟頤道:“我替你跪會兒,你先回去休息。”
戔戔垂著眼皮,淡漠說:“不用。”
“這樣不眠不休不像話。”
他頓一頓,提起:“伯父去前,曾有話想留給你。他若在天有靈,必不願見你傷悲至此。”
戔戔倏然抬眸,“父親有什麼話留給我?”
沈舟頤搖搖頭,“他沒說完就去了。”
戔戔既憂且愧,銀白的細牙緊緊咬著唇上的幹皮。她甩開沈舟頤的手,一瘸一拐地離開靈棚,卻沒回自己屋裡睡覺。先去探望了吳暖笙,吳暖笙病歪歪地沒有精神。戔戔勸也勸不住,便囑咐吳暖笙好生休息,又往壽安堂去看望賀老太君。
賀老太君年邁,比吳暖笙病得還更厲害些。祖孫倆燒了盆火炭,依偎在一起取暖,相互憐依。
邱濟楚為賀老太君親手熬製了補藥,想勸老太君打疊精神。然他做事粗糙,熬湯藥這種事需要精細把控火候,一不小心,藥就被他燒糊了。
賀老太君更加鬧心,煩躁地叫邱濟楚退下。邱濟楚一番好心反惹厭煩,亦有埋怨。
沈舟頤的性子卻比邱濟楚溫和好多,除去賀家嫡生子孫外,也就只有他衣不解帶地侍奉在老太君左右,與戔戔若雪等人一同盡孝。
他醫術精湛,夜半老太君頭痛欲裂之時,只消得他輕輕以燒燙的銀針往頭上一刺,老太君痛楚立減。老太君所用補藥的藥方,亦是他親手寫就。
戔戔信不過沈舟頤,叫清霜偷偷謄抄了藥方,拿到外面給郎中看,怕沈舟頤會在其中下些慢性毒.藥之類的。然外面的郎中卻只誇寫方者用藥技藝純熟,溫和補氣,又哪裡是什麼慢性毒.藥了。
戔戔又問,藥方裡可有相沖相忌的藥材,或者藥材本身無毒,遇見某種常見之物例如水、花粉等就會大大損害人體?郎中搖頭連連,反問她到底和寫方者有何仇怨,要如斯惡毒地揣測那人?
戔戔無語,徒然離去。
清霜勸她:“小姐這麼多心實在沒必要,沈公子怎麼會加害老太君呢?”
戔戔淡淡嗯,是她多心了。
她信得過沈舟頤的醫術。恰恰因為她太知道沈舟頤醫術的精湛了,才疑心外面那些郎中看不出問題的藥方,未必真的沒問題。沈舟頤若動用什麼秘術,將害人之法包藏於無形之處,又有誰知道。
那日他趁人之危吻過她之後,她儼然捻神捻鬼,處處看沈舟頤都不順眼。
每當賀老太君要服藥之時,戔戔總以藥物太燙太苦的名義叫沈舟頤先嚐。後者欣然領受,當著她的面吞下一大口之後,才餵給賀老太君喝。
賀老太君連失兩子後,深感人命似紙薄,從前滿心想讓戔戔做貴婦的心思淡了。她老了,也實在疲累,晉惕既是可望不可即的,放手算了。在她闔眼之前,總要把戔戔的歸處妥善安排好。
沈舟頤一直服侍在她左右,事必躬親,宛若親孫兒般,叫老太君隱約生出幾分把戔戔託付給沈舟頤的念頭。
可惜沈舟頤已當眾說過他有妾室在外,想必是對戔戔無意的吧。賀老太君甚是後悔,若三年前沈舟頤來求親時她就把戔戔出嫁,不會有今日的窘境。
趁著沈舟頤不在,賀老太君拖著虛弱的軀體,問起戔戔的意思。非是賀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