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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的清廷招致的。
我覺得吳樾這一炸彈雖然沒有真的把五大臣炸死,卻把我大大地驚醒了。
光緒三十三年(一九○七)徐世昌由郵傳部大臣調為東三省總督,我們奉令跟隨他由南苑開赴新民府駐防。
隨徐開赴奉天的隊伍,計有第三鎮一鎮和第一、第二混成協。第三鎮統制是曹錕,第二混成協協統是王汝賢,第一混成協協統是王化東。——這第一混成協,原由駐山東的第五鎮和我們的第六鎮,各提一標合編而成。我們是開駐新民府,其餘的則分駐北大營等處。
第九章新民府馮玉祥回憶錄
我們第一混成協的王化東協統,不但在教學上很認真,就是辦事方面亦極其細心,這次統率部隊從南苑出發,一切都有周密的計劃。甚至士兵身上攜帶的應用物品,如針線,如暑藥包以及馬匹需用的什物,都一件一件預先辦得週週全全。上了火車,沿途到站,士兵下來散步,馬也下來溜達,各班各隊輪流替換都有規定。槍支輜重,在車上如何擺放,下了車,如何攜帶,也都吩咐得清清楚楚。從南苑到新民府,全協人馬物件都有條有理,絲毫不亂。
這時正是暑熱天氣。新民府是遼河西岸京奉線上的一個重要商埠。隊伍開到,因為沒有營房,暫時分住在販賣糧食的一種所謂“穿行大店”裡。這時我當督隊官,經常的職務是管報表的事,預定表,實施表,按天繪畫填寫,忙得不亦樂乎。但做好表格,送呈上去之後,看也不看,只往旁邊一扔完事,從來沒有一次按照表格做事的。做督隊官的卻必須耗費時間在這種毫無實益的官樣文章上面。
我們在這裡住下,軍隊中有了許多惡現象。第一,就是賭博的惡風。因為住處分散,管理上鬆懈下來,於是官長帶領著頭目,大家一塊兒賭博,甚至訛賴詐騙,無所不為。有時官長輸了錢,頭目向他索要,官長不肯給;有時頭目輸了錢,官長向他要,頭目也不給。到了上操的時候,頭目犯了過失,官長加以責打,頭目就不心服,說這是因為討錢的事懷了恨,所以藉故來洩憤出氣。情形糟到如此地步,怎麼能練出好兵?這個惡風,到了民國時候,愈益不堪,師長和旅長窩在一起打牌,一輸數萬,甚至數十萬。如此情形,作戰時怎麼指揮?這是最使我痛心疾首的一件事。第二,吃飯的現象,也非常叫人看不慣。伙食的辦理,是以連為單位,可是頭目買菜,官長卻毫不過問。買好的,買壞的,官長不管;今天買這菜,明天還是買這菜,永遠不更換,官長也不管。做出來的菜生了,不管;煳了,不管;鹹得不能進嘴,淡得無法下嚥。官長都不管。官長為什麼不管?就因為他有自己的小廚房,儘可以開私菜。因此士兵們吃的什麼,他們都可不過問,反正和自己無干。士兵們受不了,背地裡咒罵,他們也充耳不聞。逼到出走,鬧許多無謂的岔子。與士卒共甘苦,是治軍最重要的一個信條。別的方面縱然不能同甘苦,至少吃飯應當相同。上級官長不能相同,至少日常和士兵接近的下級官長應當相同。可是這裡卻全不注意。第三,衛生方面,也太馬虎了。廁所的管理,是軍隊中一件重要的事。本來,舊式軍隊,是向來不知道講究衛生的。及新教育興,方一知半解地注意到這方面來。廁所汙穢,也知道打掃打掃了。可是這裡的廁所,則僅僅在官長檢查的時候,清理一下。官長不檢查,就永遠不打掃,把衛生之道,當成敷衍差事。士兵們好像以為這是替官長做事,不是替自己做事。因此,弄得廁所汙穢不堪,臭氣沖天。一個人染了痢疾,全連全隊的人都染痢疾。這些骯髒的廁所又和廚房緊鄰著,大個兒的綠頭蠅在廁所裡吃完了“大菜”,就到廚房中的碗盞上、食物上去大便。大家司空見慣,不以為怪。總之,毛病全在官長疏懶,不負責任;士兵缺乏教育,沒有知識。
第九章新民府(2)
我們的營部住在街南的一家“穿行大店”裡,與我同住一室的是本營的軍醫長鄧鑑三。鄧先生是一位老廩生,我在南苑時就認識。他專長的雖然是醫學,然而漢學方面也極有根底。平時常見他涉獵經史子集,非常用功。他對朋友也忠誠懇切,算是我早年最敬愛的一位朋友。
一天,我問鄧先生:“我看《彭公案》、《施公案》、《封神演義》等小說書,句句都懂;看《綱鑑》、《列國演義》,就囫圇吞棗,許多地方看不懂,這怎麼辦?”
“都是讀得太少的緣故。”他說,“你要是熟念二三百篇古文,一定就可以有很大的進步了。”
因此我開始念《古文釋義》,由鄧先生隨時為我講解,隨時自己偷空念,每篇念至能夠背誦方肯罷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