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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讀了不到百餘篇光景,覺得就有了不少的進步,普通的文章不用講解,即能自己領悟。再來翻閱《綱鑑易知錄》一類的書,情形就大大不同,以往看不懂的,這時很容易就懂了。
這時可說是我求知慾最旺盛的時期。除了努力自修以外,營中的講堂,督促的仍然很嚴厲。王化東協統每天親自到堂,親自點名,看著督著,因此誰用功,誰不用功,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人人為之振作,不敢荒廢。教官都是由陸大畢業的。——其中最使我服膺的是段雨村先生和蕭習之先生。課目有高等戰術、兵棋、戰時國際公法、率兵術、日俄戰史、圖上戰術、應用戰術等。各科講授都非常熱心,大家也極努力。從早到晚,很少有空暇的時間。下堂還要帶題目回來做,隔幾天一次測驗。功課進行,分外加緊。如此者有三四年之多。以前我關於軍事方面的知識,很是紊亂,而且也多是啟蒙的,尚談不到分門別類的專門方面的研究。經過這番講堂上的系統的訓練以後,按部就班,循序漸進,對於戰時軍事指揮的基本理論和應用,我都粗粗有了一點兒心得。因此我感到軍隊中教官的好壞,關係實在重大。如果得有好的教官,逐漸由淺入深地教導,無論知識如何低落的人,要不是自甘墮落,都可以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才。
那時我為三營後隊隊官。同我時相砥礪的,一是二營左隊隊官王石清,天津人,為人刻苦耐勞,好學不倦,處人對事都必恭必敬,把小事當大事做,把假事當真事做,最擅長的是拳法,在營中首屈一指。一位是右隊隊官鄭金聲,山東人,為人熱誠渾厚,努力讀書,什麼苦都能吃。他當排長時,每月二十五兩的餉銀,他要分出一半去奉養老母,留下的一半,都被營中伙食等項扣光,往往在冬天還穿著又單薄又破舊的衣服,後來為張宗昌所害。一位是三營左隊長邱峴章,濟南人,短小精悍,寫做俱佳,為人極有血性,真誠爽直。這三位和我同在王化東協統的督教之下,得益很多。我們也過從最密,相知最深。
新民府的駐軍,這時除了我們第一混成協以外,尚有當地的巡防營。巡防營的統領,便是後來鼎鼎大名的×××,他之所以獲得這個職位,說起來也頗有趣味。原來有一位和他同在梁山泊聚義的好漢,被他不動聲色地出賣了。他拿了這位好漢的腦袋,便換成功這個巡防營第三營統領的官職。古話說“長袖善舞”,他有的是梁山泊上源源而來的資財,因此不但和徐總督拉得很好,就是王化東協統以及各標標統處,他也今日送禮,明日請客,千方百計地拉攏聯絡,甚至營長以上的官長,他也有的送他們幾匹馬,有的送他們幾支盒子槍。——這盒子槍,那時是少見的貴重東西,帶兵的人見了,無不食指大動的。人家一得到這些東西,嘴巴都被塞住,心肝也就變換了方向。就是這樣子,他一帆風順地飛黃騰達起來了。
可是當我們的隊伍剛到新民府的時候,這位了不得的×××還剛被收服。他的住處在街的另一頭。因為對他不能放心,我們奉了令,每天都要實彈放哨,防他變亂。市面上為此顯得驚慌緊張,士兵們也個個存了警戒之心。有一次兩個哨兵相遇,因為口令沒有答上,就神經過敏,以為×××圖謀不軌,兩下里都開了槍,大打起來。打了一會,聽到嚷:“排長打傷了!排長打傷了!”停了槍過去一看,方知道自己打了自己。
第九章新民府(3)
×××雖然被收服,而且已經據有高位,但東三省的匪氛仍舊甚熾。我們的隊伍隨即奉令分路清鄉。我帶著一連人開往小黑山——現在的黑山縣——駐守。到那裡不上旬日,有一個百姓前來報告,說他家裡遭了土匪搶劫,並說土匪現在什麼什麼地方,匪首名叫孫景山。我當即帶隊緝剿,把孫景山抓住,槍馬也都搜了出來。其時報告的人尚在營裡候著。我立刻回來審訊。
審案時,孫景山一開口就說:“你也不必審問我,你不過是個營副,我卻當過把總,你憑什麼來審問我?”
我說:“不論官大官小,你如今搶了人家,我就要拿住你審問。”
“難道搶人家也有罪不成?×××這麼一個大土匪,一樣在當著統領!”
這樣一說,可把我怔住了。想了半天,我只好說:“不論你怎麼會巧說,今天我先押起你來!”當下就退堂,令司務長朱金誠看守著他。不大會兒工夫,朱金誠來報告,說孫景山願意送我三千塊錢,希望我放了他,要不然,即使把他送到省城,也不過花三千塊錢了事。我一聽不由我無名火起。“真可惡!”我心裡想。從前我也聽說過賄賂買動的事,但自己卻未親身經歷過,不料如今竟買動到我身上來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