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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也答不上來,弄得臉紅耳赤,只好說:“我記不得,請原諒。”解散之後,才知道張紹曾所以要問者,是有意要窘張懷芝一下,以為報復的。原來不久以前,張懷芝在第五鎮任協統,那時張紹曾任協參謀長。有一次協統就考問參謀長這一套,張紹曾說:“這些都有賬可查,請檢視賬目就知道了。”張懷芝就說:“你答不出,憑什麼當參謀長?”張紹曾覺得無理可講,當即辭職走了。不料現在張紹曾任為軍參謀長,正好管上了張懷芝。所以也照樣地考問一番,開他一個小小的玩笑。當時不知道這段舊事的,不懂何故,知道的人,都笑不可抑。張懷芝自己解嘲說:“這不怪人家,是我自己招的。”認了倒黴。凡人說話,總得思前想後,然後方可出口。張懷芝的輕言妄語,胡亂罵人,正可以表現晚清軍政人員的一斑。他的受窘,實在給了他一個極好的教訓。
這次秋操,較之上一年河間秋操,大體上總算有了進步。但仍然毫無實際作戰的意義。隊伍展開之後,就下令包圍,一槍也不發,即將南軍團團包圍起來。實際上絕無此理。這也是日本人賀忠良指使的詭計。總評判的時候,北軍因系袁世凱所訓練,不好也要說好,也不公平。接著段祺瑞背誦總方略和特別方略,聲音洪朗,非常熟練。段祺瑞背誦完了,又由張彪背誦,想不到他一句也沒背出來,臉紅得像被人打了幾掌一樣,無法下得來臺。後來由他的參謀長念一句,他在前面跟著背一句,演了一出雙簧,才算完結。經過這次的秋操,清廷對袁世凱漸漸起了一種疑懼之心。不久貴胄學堂設立,滿人謠言四起,說袁世凱甚不可靠,遂乘機將他統帶的一、二、三、四、五、六各鎮,抽出了一、三、五、六共四鎮交由鳳山節制,另設督辦大臣之銜。
軍隊一歸鳳山節制,一切規章,亂加篡改。原來習用的舉手禮,又改成了彎腰請安,四綱五目也都一律取消了。一時軍隊中烏煙瘴氣,上下官兵,怨言四出。清廷這種舉措,固然是意在維持自己搖搖欲墜的政權,然而實際上適得其反,恰恰給它自己的墳墓掘得更深了一些。試看鳳山到任不久,便濫自任用滿人,並開列價目,盜賣官階:旅長三千兩,團長二千兩,營長一千兩,連長三百兩,公開的出賣。這樣一來,稍有良心熱血的官長目兵,自然都生出反感,日益趨向反抗的道路了。晚清任用官吏,只問是否親貴,不問能不能、賢不賢。鳳山以一毫不懂軍事的人,來掌握軍權,賣官鬻爵,無所不為,結果自自然然地使清廷的統治癒益日暮途窮了。
第九章新民府(1)
彰德秋操結束,我們的隊伍仍同駐南苑。這期間,王化東統領對於講堂的訓練加倍努力。在秋操的時候,他曾著有《步兵戰鬥心鐫》一書,內容切實精到,不但在當時是本好書,就是現在還依舊有價值的。我們從這本書中,獲得豐富的知識。此外,官兵課目的規定,也都非常適當。真正能做到使不識字者識字,使粗有根底者有興趣進而學習的地步。記得這時我因看了《飲冰室文集》,上面序文上提到《綱鑑易知錄》一書,我立刻到北平琉璃廠書店裡花了一兩六錢銀子買來一部,日夜的死讀,時刻不離手。——但事實上只是一知半解,許多句子都沒法看得懂。有一天我帶著弟兄們打造營牆,工作得熱起來,我把衣服脫了,放在一邊。這時王化東統領同一位將弁學堂畢業的軍械官劉錫九走過來,看見我的衣服口袋裡露出來一本書,他們就拿出來看,一看,是一冊《綱鑑易知錄》,就問這書是誰看的。當時王統領高興得什麼似的,連聲誇獎著我,並且說給別人聽:“我們營裡的官長居然也有看《綱鑑易知錄》的,真是了不得!”後來常常到我房裡來問我易知錄看到什麼地方?哪些懂的,哪些不懂的。其誨人不倦,誘掖後進的精神往往如此。
這時候,由於清廷政治日益腐敗,革命的空氣已一天天瀰漫全國。當時使我感觸最大的要算是吳樾謀炸北洋五大臣的壯舉。當我聽到這個訊息,種種的疑念都從我腦子裡湧現出來。我想,吳樾為什麼有此一舉呢?為什麼現在又要嚷著立憲呢?數年以前不是已經有過一次變法的運動了嗎?為什麼那時主張變法的首領——康、梁——當成叛逆捉拿呢?後來不是惹出一次聯軍攻陷北京的大亂子來嗎?大好國防工程不是又自行拆除了嗎?許多同胞不是橫遭凌辱與屠殺了嗎?種種喪權辱國的事實是誰招致的呢?為什麼各地暗殺事件層出不窮呢?為什麼革命的事件此伏彼起呢?一想到這裡,過去單純的仇視外國人的心理,不知不覺轉移到對清廷不滿的念頭上來。時間越久,這種念頭也就越發的堅定,覺得一切都是清廷的罪咎,一切喪權辱國的事實,都是昏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