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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左右的時候,因為涉及了一件叛國案(準確的說是他為那位叛國的將軍說了一些公道話)而被處以了一種稱之為宮刑的刑罰,這種刑罰就是將一個男子的生殖部份切除掉以成為宮廷中的宦官之類,這種刑罰之後,男子會因為失去雄性激素而趨向女性化,導致生理和心理的巨大畸變。即使是在今天,東南亞的一些地方仍然存在著被稱之為“人妖”的變性職業,很多情況下,這些“人妖”都是因為生活所迫而產生的。而在2000年前,一個正常的男子,一個史學家,因為一場官司而導致這樣的結果,對於當事人而言是幾乎不能想象的。然而司馬遷就是這種難以想象的結果承受者。他在獄中呆了三年,這樣的三年幾乎可以改變掉任何一個人,而當時的朝廷,並沒有在乎他是否具備這個國家的某種價值,它僅僅只是為了告誡所有的人:皇帝是天下不可以違逆的絕對權威,至高無上的統治者。這就是巨擘與小指頭的關係,在中國2000年多年之久的封建君王統治歷史中,這種巨擘的力量時常會在它的人民面前顯示出來,而更多的時候,它無時不刻地懸在各朝各代的國家朝廷百官們的頭上。這幾年有許多部中國的宮廷故事電視劇熱播,中國的老百姓也十分愛看,其中有很多章節都表現出這種帝王權柄。中國的百姓,在與歷史同樣長的時間裡都相信了這種力量的存在。
這種帝王強權的思想,幾乎一直以來就成為與東方人本思想直接交鋒並在數千年的時間中以絕對優勢控制著中國,更為重要的是,這種強權無所不達,因此從文化歷史觀來看,自秦開始,那種自由與奔放的獨立的文化浪漫史就宣告了它的結束並全面走向陷落。這一點,是在瞭解中國文化史時必須注意到的。而司馬遷的命運,則只是這種文化陷落的開端一幕,倘若司馬遷沒有獲得那種來自天賦的大能量,一個很可能的情況是,我們不可能在今天看到一部完整而記載清晰的《史記》。
《史記》與司馬遷(4)
從公元前104年開始著寫《史記》到公元前92年寫成,歷時十二載,這中間司馬遷經歷了個人的人生巨大困苦。這種困苦,在他的《報任安書中》有完整的表明: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每念斯恥,汗未嘗不發背沾衣也!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心情,促成了他的生命早衰。《史記》寫成之後不久,他就去世了,而至今我們都無從瞭解他去世的具體時間,看來,司馬遷的最後幾年,除了孤獨發奮著書,已不再為外人所關注,作為一個受了宮刑而成為宦官的文化人,他是在靜默中死去的,而這樣的一生,又與中國後來無數文化人的際遇何其相似乃爾?去勢、幽閉、放逐,直至老死而不為人知,成為了中國文化在漫長封建時代的縮影。對於世界而言,要了解中國的文化,必須深深看到這一點。嗚呼,為中國二千年文化和思想的獨立精神的淪落默哀三分鐘。
似乎,所有人世間燦爛的寶物,都是來自於一場痛苦的煎熬。譬如嬰兒的新生,是母親十月懷胎而至痛苦分娩的代價,因而也被母親所一生珍愛,所以這樣的愛可以比之天地;譬如寶石的誕生,也是源於地火的執行,在巨碩的大地深處,在一場不可想象的煉爐中融化、激盪和反覆呻吟,最後向天空噴薄而出,一瞬而成為無瑕的結晶;譬如那光,尋尋常常的朗照四方,在每一天都給人類以沐浴,卻是源自遙遠的宇宙深處,將無數的核子集聚並燃燒,直到噴發出它的巨大能量,讓人類和萬物生長而不知道這樣的光芒是如何來自宇宙生命的痛苦。我們是看重物質世界的一種生物,我們也依賴著這種標準而生存,然而幸福與痛苦的情緒我們依然可以體會得到,這便是自然宇宙所賜予的靈性吧?當這種靈性被我們所忽略時,這樣的21世紀,又將會怎樣呢?
在寫《史記》和司馬遷時,我沒有想過將這本著作和這個作者如何作為一個史學家和文化家也向世界作出介紹,而是儘可能將書和作者還原為一個人,一個懂得使命的人以及一個為使命而做了一件工作的人來描寫。對於中國文化史,司馬遷並不是一個發軔者,然而卻很可能成為中國文化開始淪落的首個受害者。而至為關鍵的是,這樣的一個受害者並沒有屈從那種巨大的力量,而是以更大的使命力量抗爭並取得了一個完全的勝利。今天我們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個人勝利的成果。然而,這樣的勝利,是如此稀少,以致在很久之後,我們再也無法看到另外任何相似的一個。而他的際遇,則成為了中國文化歷史上的禁忌,自此之後,文化不再獨立(除了你吟誦風月或是扎進故紙堆裡作些文章。很不幸,中國文化有相當的一部份成為了這種樣子,以致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