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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他叫,“這,我得和老孃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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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溝3
當晚,紅衣服女郎就在茅屋住下。
她和衣而臥,破棉絮上的汗味,使她難以入睡。月色從窗戶爛紙縫裡漏進,把淡光灑到床前,蛙聲四起,這是一個多麼冷落的夜啊!她腦海卻在這冷落的夜裡,上下沸騰,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凸出的肚皮,不由得低聲啜泣了。實在的,她需要大哭一場,可是她總算忍耐下來,並且悽慘地對自己笑了笑。
天終於亮了!
“小姐,”圓娃啃著大餅,走到跟前說,“你往哪裡去?我送你一程!”
“我——我停停再走,車錢我會交給老太太,你先去做生意,好嗎?”
圓娃哼著小調,推著雞公車走了。
她起來搭訕著坐到老孃的身旁。
“老太太,”她試探說,“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說吧,姑娘。”慈祥地笑。
“老太太……”
“說吧,姑娘。”
“啊,老太太,”她鼓起勇氣說,“我在你這裡住幾個月,可以嗎?”
老孃怔了一下。
“我只住幾個月,老太太,”她哀告說,“三四個月就行了,三四個月!”
老孃答覆不出來。住一宿的客人,她當然歡喜不假,可是要長住下去,她就不能不考慮了,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懷著大肚子,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是落難的千金小姐呢?還是做官人家的丫環?也或許是什麼善於變化的狐仙,在鼓兒詞上常有這些事情的,她怕惹禍,她不能不為圓娃著想。
“姑娘,”老孃說,“我不能留你呀,我們家忽然多出一個小媳婦,我該對村子裡的人說什麼呢?”
她失望了,“老太太,”她低下頭,努力掙扎一會,終於說,“我是一個下江人,父母都死了,丈夫也死了,只剩下我一個,流落四川,去投奔誰呢?我也是大戶人家,不是來歷不明的人……”
“不,姑娘,你趕緊走吧!”
“老太太,收留我吧!我知道你是個好心腸的人,只要你肯……我……”她紅了臉,“我……我願意做你的媳婦……”
“媳婦?”老孃揉揉眼睛,端詳她,幾乎叫起來,“姑娘呀,圓娃怎能配得上你?況且圓娃一天掙的錢還不夠養活他的老孃,又怎麼能養活你呢?”
“不要操這心,”她從懷裡掏出兩塊金錠,“我帶的錢多著呢,等你兒子回來,教他買點田,就種莊稼也好?”
老孃心裡有點活動,“可是,”她並不是見錢眼開,而是事情太出意料了,“可是,”老孃頓了頓說,“我得通知我們的那些窮親戚呀!”
“不,”她慌忙按住老孃的手,哀求地說,“不,千萬不要這樣,就說你兒子在外面討回來的好了。”
“只是,圓娃怎麼能配得上你呢?”
“不要說這些,你答應了,太好了,我以後也要叫你娘呢,和圓娃叫的一樣……”
她把金錠遞過去,眼淚又流下來,她不是捨不得金錠,而是百感交集,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緊壓在心頭,她覺得茅屋似乎在焚燒,熱烘烘地烤炙著。她想站起來,可是她卻再也支援不住,剛剛抬起頭,就昏倒了……
好久,好久,她被自己的抽噎驚醒,天色漆黑,她已躺在床上,圓娃憂愁地在床前蹲著,看見她醒過來,慌忙遞上一杯開水。
“小姐,你好一點了吧!”
“不要叫我小姐了,”她勉強堆下笑說,“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劉秀英!”
“哦,劉秀英!”他尷尬地傻笑了笑,“劉秀英,喝這杯開水!”
“嗯,不要連姓也叫出來。”
圓娃的脖子窘得要發粗,“真把人急死了,”他的手沒有地方放,“秀英!我這樣叫,對嗎?娘燒了好多香,直跪在供案前不起來,叫你你不答應,推你你也不動。病得好怕人,你只是昏迷不醒,哭一陣,說一陣,聽不清你嘟囔些什麼……”
一盞油燈放在窗臺上,火焰不住跳躍,山風從谷底捲起,掠過茅屋,發出刺耳的怪響。秀英靠著床欄,臉上沒有表情。圓娃像一頭跌到牛奶缸裡的老鼠,大吃一驚以後,簡直不知道如何消受是好了。
“看,”圓娃自顧形慚說,“我是一個粗人!”
她從被窩裡伸出纖手,輕輕地把他那雙粗糙而有力的巨掌握住,他侷促得渾身發抖。
“圓娃,”她溫柔地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