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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以假銀去寧波買牛一頭”,牛主拿了銀子去納官錢,被官府追究偽造銀兩之罪,“悔恨無及,因自縊死”。[20]又如:賣假藥。明代傑出的諷刺作家陳鐸,在《折桂令?生藥鋪》中寫道:“助醫人門面開張,雜類鋪排,上品收藏。高價空青,值錢片腦,罕見牛黃。等盤上不依斤兩,紙包中那管炎涼。病至危亡,加倍還償。以假充真,有藥無方。”[21]還有人曾作諷刺膏藥詩謂:“還有一等好膏藥,名喚金絲萬應膏,其實有功勞:好處貼腫了,腫處貼不消,三日不揭起,爛做一團糟。”[22]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漫天要價,不著邊際,也是典型的欺詐行為。在蘇州,早在嘉靖時期,方誌即記載:“市井多機巧……始與交易,必先出其最廉者,久扣之,然後得其真,最下者視最《金瓶梅》插圖,流氓劉二在酒樓撒潑狀。上者為價相什百,而外飾殊不可辨。”[23]再如:賣假酒、攙水。明末江西竟有人聲稱挖出很多陶淵明當年埋下的酒,“香美不可言”。[24]有的奸商,則往酒中攙水。明末有人曾作《行香子》一首,辛辣地嘲笑松江出的這種淡酒:“這一壺約重三斤。君還不信,把秤來秤,倒有一斤泥,一斤水,一斤瓶。”[25]光祿寺在招待外賓時,也公然“酒多攙水,而淡薄無味……非惟結怨於外邦,其實有玷於中國”。[26]在南方的名城杭州,“其俗喜作偽,以邀利目前,不顧身後”。早在宋代便風行種種搗鬼術,“如酒攙灰,雞塞沙,鵝羊吹氣,魚肉貫水,織作刷油粉”,在明代,更是歪風愈熾,專以欺騙顧客為能事,以致當時民諺有謂:“杭州風,一把蔥,花簇簇,裡頭空!”[27]
《金瓶梅》插圖,劉二醉打王六兒。還應當指出,流氓意識滲透到文化領域的惡果,使一些人醉心於弄虛作假,只知道在錢眼裡翻跟斗。偽造文物、古董,十分突出。時人記載:“近日山東、陝西、河南、金陵等處偽造鼎彝、壺觚、尊瓶之類,式皆古法,分寸不遺,而花紋款式悉從古器上翻模,亦不甚差。”[28]明末的江南著名文人李日華更指出:“自士大夫搜古以供嗜好,紈袴子弟翕然成風,不吝金帛懸購,而猾賈市丁,任意穿鑿,鑿空凌虛,幾於說夢。昔人所謂李斯狗枷、相如犢鼻,直可笑也。”[29]明中葉後,江南地區竟出現了專門偽造歷史、胡編家譜的“作家”。有個叫袁鉉的人,“績學多藏書”,但卻是個窮光蛋。為了發財,他在蘇州專門給人編族譜,“研究漢唐宋元以來顯者,為其所自出。凡富者家有一譜,其先莫不由侯王將相而來,歷代封諡誥敕、名人序文具在。初見之甚信,徐考之,乃多鉉贗作者”。[30]這樣捏造歷史,實在是弓雖。女幹歷史,在史料裡埋下無數釘子。明末,江南還出現了以招搖撞騙為啖飯之道的“神童”。當時,專門有人教兒童寫大字,背幾首詩,其他皆茫然不知,然後到處打著神童的旗號,所謂寫字作詩,出入官府,官兒們誇上幾句,就成了逢人便炫耀的資本,身價也就高了起來,以至“累月而至千金”。無怪乎明末思想家黃宗羲把這些神童列為晚明社會病態的七怪之一,痛斥上述教育法是“以教胡孫禽蟲之法,教其童子,使之作偽,將奚事而不偽”。[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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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明代流氓及流氓意識(3)
三
上述流氓的橫行,流氓意識的侵蝕,對社會的危害,是不容低估的。但是,對明朝社會危害更嚴重的,是明朝政治的流氓化。
清代著名史學家趙翼曾謂:“蓋明祖一人,聖賢、豪傑、盜賊之性,實兼而有之者也。”[32]其實,從更準確的意義上說,朱元璋是聖賢、豪傑、流氓之性兼而有之。朱元璋早在坐上大明帝國第一把交椅之前,就以曾拿儒生的帽子撒尿,登上大寶後即屠戮“功狗”,以頗有些流氓氣的漢高祖劉邦為效法的楷模。[33]但僅就流氓氣而論,朱元璋比起劉邦來,實在是更勝一籌。
不講信義,翻臉不認賬,心狠手辣,是所有流氓——特別是政治流氓的本性。屠殺、迫害當年打江山時與自己生死與共、赴湯蹈火的功臣宿將,是這種流氓本性的大暴露。劉邦殺功臣,主要殺了韓信、彭越,而朱元璋則先後製造胡惟庸、藍玉大獄,胡獄族誅至3萬餘人,藍獄誅至15000餘人,功臣幾乎一網打盡。這種史無前例的濫殺屠戮的行徑,正如趙翼所指出的那樣,“……明祖,藉諸功臣以取天下,及天下既定,即盡舉取天下之人而盡殺之,其殘忍實千古所未有。蓋雄猜好殺本其天性”。[34]當年以曾向朱元璋建議“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而名重一時的老謀士朱升,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