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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懂得,手停在我鬢邊一寸,凝固成了一個僵硬的姿勢。
我迅速轉身不去看他。氣氛終究有些澀了。我隨口尋個話題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竟然這樣荒涼。”
他離我有些遠,聲音聽來有些含糊:“這是從前昭憲太后的佛堂。”略一略,又道:“我母妃從前便在此處罰跪。”
昭憲太后是先帝隆慶帝的嫡母,先帝生母昭慧太后早逝,先帝自小就由昭憲太后撫養,一向感情不錯。後來為舒貴妃入宮一事母子幾成反目。不久又查知昭慧太后之死乃昭憲太后授意,只為可以奪先帝保住其太后之位。昭憲太后薨逝後,先帝嚴令只與太后之號,靈位不許入太廟饗用香火祭祀,梓宮不得入皇陵,只許葬入妃陵,不繫帝諡,後世也不許累上尊號。昭憲太后所居之地也冷落荒涼再無人打理了。
夜漸涼,有棲在樹上的寒鴉偶然怪叫一聲,驚破這寂靜。秋深霜露重,不覺已浸涼了衣襟長袖。我回身離去,道:“皇上有宴,王爺不方便出來太久,終歸於禮不合。”
他頷首,只緩緩揀了一首明快的小曲來吹了送我。曲調是歡悅的,而聽在耳中,卻覺得寂寞非常,裙角拖曳開積於廊上的輕薄塵灰,亦彷彿掃開了一些別的什麼東西。臉上驟然感覺溫熱,就像那一日昏寐中,他的淚落在我面頰上的溫度和溼潤,依稀而明白的觸覺。遠遠走至最後一個轉角,瞥見他依舊站在原處,只以笛聲送我離開,而他眼底的淡淡的悵然,我終不信是自己看錯。
永巷的路長而冷清,兩側高高的宮牆阻擋,依稀可以聽見涼風送來前殿歌舞歡宴的聲音。我和浣碧走得不快,兩個人的長長的影子映在永巷的青石板上幾乎交疊在一起,如同一個人一般。
我在腹中擇著如何啟齒的言語,想了想還是直接問她:“你與六王來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浣碧一驚,一時語塞,慌忙就要跪下去。我忙扶住她道:“現在是長姊和你說話,你願意說便是,不願意也就罷了。”
她低頭道:“我並不是存心要瞞著長姊的。”
我道:“可是從我生辰那時開始的麼?”見她預設,又道:“難怪你當時總不讓我去太液池泛舟,也是要他囑咐你要給我驚喜吧。”我看住她:“那麼當日我困於宓秀宮一事,也是你去向六王求救的吧?”
浣碧點頭:“槿汐姑姑陪長姊在宓秀宮中自然不能尋機脫身。當時太后病重,宮中沒有可以為長姊做主的人,我只好斗膽去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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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後來你們又來往過幾次?”
“只有兩次,一次是長姊有孕後,另一次是前兩日。王爺並沒說別的,只囑咐我好好照顧長姊。”
我低嘆一聲:“他也算是有心了。”
浣碧道:“長姊今日怎麼突然問起,可是王爺告訴長姊的?”
我微微搖頭:“並不是。只是你剛才見到六王時行的是常禮,若非平日私下見過,你乍然見到他,怎會是行常禮而不是大禮呢。”
浣碧臉色一紅,道:“是我疏忽了呢。”
我低聲囑咐道:“我如今身份地位都是尷尬,若你和王爺來往頻繁,於王爺於我們都沒有益處,不要私下再見了。”
浣碧沉吟片刻,道:“好。”
永巷中十分寂靜,微聞得行走時裙褶觸碰的輕細聲響。前殿的歌聲被風吹來,柔婉而清亮,那是陵容在歌唱。我駐足聽了片刻,惘然一笑,依舊攜了浣碧的手一同回去。
這樣寂寥而熱鬧的宮中深夜,是誰的撫琴,挑破了子夜的霧靄;又是誰的幽歌,撩撥開錦宮的玉塵。
[卷一 正文:第七十一章 冷月]
一場霜降之後,空氣中便有了寒冷的意味,尤其是晨起晚落的時分,薄棉錦衣也可以上身了。一層秋雨一層涼,真正是深秋了啊。
這樣的蕭條的秋,兼著時斷時續的雨,日子便在這綿長的陰雨天中靜靜滑過了。
這一日雨過初晴,太陽只是矇昧的微薄的光,像枯黃的葉子,一片一片落在人身上。眉莊見我這樣避世,時時勸我幾句,而我能回應的,只是沉沒。這日眉莊來我宮中,二話不說,起身扯了我的手便走。她的步子很快,拉著我匆匆奔走在永巷的石道上,風撲起披風墜墜的衣角,似小兒頑皮的手在那裡撥動。
我不曉得她要帶我去哪裡,路很長,走了許久還沒有到她要去的地方。我留神周遭景物,彷彿是從前在哪裡見過的,用心一想,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