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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翹,只是一剎那的停頓,便轉過臉來繼續輕輕兒梳理著如瀑般光可鑑人的長髮。
“砰”的一聲,門不知被誰一腳大力地踹了開來,二老爺王崇業滿身酒氣,醉醺醺地扶了幾個姬妾踉蹌著腳步進來,滿面紅光,嘴裡還不住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冷夫人回頭嫌惡地瞅了一眼癱軟在榻上的王崇業,用袖子捂著鼻子,對下人冷冷道:“誰叫你們送到這裡來的,尹姨娘呢,怎麼不見她來伺候。”
底下人素知冷夫人的脾氣,忙上前回道:“是老爺不叫姨奶奶服侍,吩咐奴婢們扶到夫人屋裡來。”
冷夫人不耐煩地將梳子狠狠地拍向檯面,因微怒道:“趕緊扔到尹姨娘房裡去,一股腌臢的臭味兒莫要燻壞了我的屋子。”
眾人偷偷兒瞥了一眼歪在酸枝木嵌瓷蘭花圖軟榻上昏昏欲睡的王崇業,戰戰兢兢地不敢上前。冷夫人見狀越發惱了,‘颼’地站起身來,徑直走到雞翅木竹節紋盆架前,順手端起雕花銅盆,一揚手,將裡面盛著的胭脂殘水盡數潑到了王崇業身上。
底下人見狀唯恐被遷怒遭受池魚之殃,忙偷偷兒退了出去。王崇業被澆了個落湯雞,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哆哆嗦嗦從袖中摸出一個蜜蠟鼻菸壺,放在鼻子前狠命地嗅了兩下,一個噴嚏應聲而出,這才清醒了不少。因高聲怒喝道:“哪個小兔崽子,敢潑爺一身冷水,都不要命了嗎?”
睜眼環顧四周,卻見燭火搖曳的昏暗屋內只有冷夫人一人面如寒秋,冷若冰霜,滿眼怒氣與厭惡硬生生地站在當地。聲音不由得低了下來,柔聲道:“真對不住,今個與幾位同僚多喝了幾杯。那群蠢貨,怎麼竟鬧到你這兒來了。”
冷夫人嘴角微翹,冷笑道:“既如此,老爺還是快些出去吧。妾身這兒還養著幾盆水仙呢。這清雅的花香最經不得俗氣來攪它了。”
王崇業斜眼一看,果然在暖閣的窗沿上瞧見一個青玉菊瓣洗式盆,四角雕成雙葉菊花形,菊花上嵌紅寶石綠料,盆下腹又雕葉紋上嵌綠料並錯金線為脈絡。盆景中間立二座湖石,由青金石製成,粗礪峻峭,色澤沉著厚重,兩株水仙欹側而生,牙葉挺拔,玉花明秀。
王崇業長嘆一聲,若有所思道:“好一個金盞銀臺⑴,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你還是忘不了他。”
冷夫人垂下眼臉,蟬翼般透明的長長睫毛微顫,教人看不清神色。因冷冷道:“老爺說什麼,妾身不明白。天色已晚,老爺還是去尹姨娘那裡早些安歇吧。”
王崇業臉色灰敗,神情黯然,抬頭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自顧自地低聲吟誦道:“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屏兒,你可還記得,咱們第一次遇著時,你就輕唱著這首詩。搖著象牙團扇,天真可人,語笑嫣然的摸樣,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冷夫人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淡淡道:“是嗎?妾身記不清了。”
王崇業聞言心有不甘,偷偷瞧去,只看到一片空洞,冷冷的空洞,彷彿那冰冷的眸子裡從來沒有過別的。一股怒氣從四肢百骸澎湃而出,遂搖搖晃晃地直起身來,聲嘶力竭地高喊道:“我知道你一直為了當年的事兒狠毒了我,可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來我究竟待你如何?有哪一件事兒沒有順著你的意思。難道你就不能看在靈兒的份上,咱們一家人好好兒過日子。”
冷夫人哈哈大笑,聲音尖利刻薄如同被折斷了雙翼的雀兒一般,狠命啐了一口,道:“使出齷齪的手段搶奪他人之妻,硬生生將我鎖在這個牢籠裡做你的金絲雀兒就是對我好?姓王的,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你不過是個自私自利卑鄙無恥的衣冠禽獸罷了。”
王崇業臉色鐵青,眼眸充血,使出全身力氣狠狠地拍著大腿,怒極反笑道:“好,好,我是衣冠禽獸。可別忘了,與人苟且私定終生,你也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他到底有什麼好,不過是個外室養的野種,會幾句酸文假醋,吹幾個不知所謂的調調,裝模作樣的罷了。哪裡比得上我堂堂侯府的嫡次子,跟著我必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等著,我要把他們欠我的通通奪回來。這族長大位非我莫屬,你將來還不是鳳冠霞帔加身的一品誥命夫人,難道不比跟著那窮小子三餐不繼,窮困潦倒過一輩子的強?”
冷夫人眼中滿是嘲諷與不屑,冷笑道:“富貴不過黃粱一夢,榮華也只是杯弓蛇影,哪裡比得過貧賤夫妻相依相偎,恩愛一世。”
王崇業恨聲道:“罷了罷了,真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既如此,你就守著這空屋子好好兒想你那舊情人吧。”
說罷,一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