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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奉鑾聽了前面的,先是欣喜,聽了後面的,怔了怔才回道:“你可聽清楚了?確實是要叫杜司樂,是新來的這個杜司樂?”
綠衣少女躬身道:“說的可清楚了,正是杜薇杜司樂。”
趙奉鑾轉頭仔細打量著杜薇,似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來一般,她看了會子,發現杜薇還是平平淡淡一副樣子,神色不由得略有失望,轉頭對著那綠衣少女道:“我知道了,你去找鄭邵舞,讓她多準備著些吧。”
杜薇沉吟了片刻,還是做不到心裡毫無恨意地去見宮留善,便對著趙奉鑾道:“奉鑾,旁的倒也罷了,只是下官是半點樂理不通,去了豈不是衝撞了貴人?還是先留在雲韶府多學些規矩,熟悉一二吧。”
趙奉鑾不知宮留善和她是何關係,為何指名道姓地非要她去,於是換了笑臉出來,和顏道:“既然殿下特地點了你去,那便是想見你這個人,你通不通樂理有什麼干係?”
杜薇皺眉道:“下官初來乍到,有些規矩...”
她話還未說完,趙奉鑾就拽著她的手腕往外走了,一邊走一邊道:“在宮裡呆過的,規矩能差到哪去?”說著轉頭對著杜薇擠眉弄眼地道:“方才帶你逛到這了,與你玩笑一番,莫要介意,堂堂司樂,哪能住這種寒酸地方,我帶你去看看你的住處。”
杜薇一擰手掙脫了她的桎梏,緩步跟在她身後,橫豎逃脫不掉,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趙奉鑾果然識時務得很,轉頭就給杜薇尋了處繁花似錦的住處,第二日一早就催著早就準備好的樂工舞伎們上轎。
和杜薇坐在一車鄭邵舞容貌寡淡,臉上一道深深的法令紋,看著就是不苟言笑之人,自上車起就沒說過一句話,兩人性子都冷淡,便一左一右地無言對坐,杜薇略撩起車簾子,見著路上得景色越來越熟悉,熟悉的讓人輕易就能想起前事。
官場上的春秋浮沉,升也好落也罷,現在想起來十分乏味。想來她真是個眼皮子淺的人,嫌惡就是洗涮千萬次也洗不掉的滿身血腥,厭煩每日的抓人拷問,不懂得所謂的天下大業,讓她唯一懷念的是家門口的那顆桂樹,還有在姨娘懷裡平淡的童年。
那年她入了官場整五個年頭,也是這條路,也是進了那座府邸,秋月溶溶的時候,宮留善笑著站在桂樹下問她喜歡什麼花,她聞著縈繞不散的桂香,嘴裡答的卻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微臣最喜歡荷花。”
他聽了果然很開懷,當著群臣的面大讚她品行高潔,那一日,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自己說了謊,因著宮留善最喜歡荷花。
杜薇神色忽然又恍惚了起來,心裡說不上是不甘還是憤恨,一陣陣鬱憤之意在心中流竄,卻沒法傷著別人,只能掉過頭來傷自己。
鄭邵舞見她面色忽然陰戾了起來,覺著車裡的氣溫都低了不少,不覺瑟縮了下,抬眼驚愕地看著杜薇。
她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車裡不是她一個人,坐正了身子收斂了身上的戾氣。
這時車已經過了垂花門,正式進了內院兒,車軲轆滾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杜薇秉持著不變應萬變的作為,穩穩地端坐在車,就聽趙奉鑾已經下了車,對著宮留善府裡的管事殷勤笑道:“人已是帶來了,不知殿下什麼時候開宴?下官也好早早地準備著。”
那管事聲音刻板:“殿下吩咐了,宴會還有兩個時辰呢,歌舞的事兒先不急,他說了,要先見見杜司樂<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趙奉鑾的聲音頓了頓,隨即又高揚了起來:“是是是,殿下既然吩咐了,杜司樂自然是要去的。”她一轉頭,撩開杜薇的車簾子,笑容裡帶了絲討好:“杜司樂,殿下要見你呢。”
杜薇見左右躲不過,便大方下了車,跟著管事走了。
宮留善的府邸,她只怕比這管家都還要熟些,管家雖帶著她繞了一通,但她還是隔著玲瓏山石就聞到一股瑞香撲面而來,遠遠地就瞧見紅妝翠蓋,荷花映日,湖面上架著九曲小橋,橋上站著個淡衣的男子,人如淡月,古雅無華。
杜薇低頭,不讓微諷漏出眼角,跟著管事走了過去,宮留善斜靠在朱亭上見她走過來,衝她笑得溫潤淡雅,無比熟稔的招呼道:“你來了。”
管事十分識趣地退了下去,杜薇上前幾步,叉手行禮道:“見過殿下。”
宮留善走近了幾步,溫和笑道:“在我這裡那麼拘謹做什麼?”
杜薇低頭看著鞋面上繡的鸕鷀,平聲答道:“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