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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景深昨兒接了城郊幽縣的一名舊友,名喚陸波,也是管囚獄的,因為押解一名要犯到刑部來,順便就跟他見了面兒。
兩人晚上喝了一回,因凌景深當夜值班,便又留他在刑部自己的臥房裡睡了一夜。
直到天明,凌景深換了班,打著哈欠回到房中。陸波已經起身梳洗,見凌景深進門,便回頭笑道:“又是一夜?這麼些年難為你怎麼熬下來的。”
侍從打了水來,凌景深也洗了臉,拿了帕子擦手,道:“無非是習慣了,你難道不是的?”
陸波笑道:“我哪裡不過是區區縣衙牢房罷了,關押的也極少有窮兇極惡或罪犯滔天的重囚,上頭查的又不嚴,好歹比你這裡輕快些。”
以往凌景深值了夜回來後都要先睡一覺,然而因友人在,便叫小廝去準備早飯,一邊說道:“論起你的資歷,也該是升遷的時候了,怎麼還不見動靜呢?”
陸波哼了聲,道:“這天子腳下,周圍幾十個城縣,從上到下當差之人,哪個不是削減了腦袋想要進京當官兒呢?我又沒靠山,只談資歷有何用?每年雖有升遷的機會,卻早給那些有門路的惡狗撲食般搶了去,哪裡輪得到我呢。”
凌景深也明白這個道理,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別說喪氣話,去吃早飯是正經。”
陸波便也笑道:“想來我交好的人裡,你算頭一個,你倒也給我爭口氣,速速跳出這個地方,也當個隻手便能翻雲覆雨的差事……到時候豈不是輕輕易易地就能把兄弟我調回來?氣死那些王八犢子。”
凌景深大笑道:“那你回去後,好歹一天三炷香地求菩薩保佑,菩薩見你心誠,備不住一心軟就答應了。”
陸波道:“那我求菩薩保佑我升遷豈不是更便宜寫?做什麼還要繞個彎子求你先升?”
兩人說說笑笑,便去前面用餐。
吃了一半,陸波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道:“我影影綽綽聽說……這京城內應國公府內的二爺……從泰州調任回京了?不知有沒有這回事,你可知情?”
凌景深見他忽然提起此事,便道:“你也聽說了?早回京來了,如今在吏部供職。”
陸波愣了愣,一時竟沒繼續吃飯,凌景深道:“怎麼了?無端端問這個,莫非是有緣故?”
陸波見他問,琢磨著回答:“這位二爺的事兒,想當年我也隱約知道些,聽聞他髮妻早死,後來又娶了一房,是不是姓李的呢?”
凌景深聽到這裡,便知道果然有緣故,就也停了筷子,問:“自然是姓李的,上回我在興澤樓裡還見過他的那位舅哥,帶著個八/九歲的伶俐孩子,他的乳名倒也怪,叫什麼‘土娃兒’<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因當時小唐曾這般戲弄過李霍,因此凌景深記得真切。
陸波聽到這裡,臉色微變,喃喃道:“壞了……”
凌景深心知有異,忙問:“什麼壞了?”
陸波定了定神,才道:“你有所不知,如今我那縣衙的牢房裡關著個人,怕就是公府二爺的舅哥了。”
凌景深忙催問端詳,陸波將李興李霍跟那些惡童跟幾家豪紳間的糾葛說了一番,道:“論起來原本這人該是清白的,畢竟起因是那些孩子毆打李霍……怎奈他們勢不如人呢,那大老爺又是個欺軟怕硬的,當下就硬判了。”
凌景深甚是震驚,問道:“這是怎麼說的?李興可是應二爺的舅哥,好歹也跟國公府沾親帶故的,這些人的靠山莫非比應公府還厲害?”
陸波嗤之以鼻,道:“壞就壞在這裡,這李興被拘拿了之後,半個字也沒提跟應公府的關係,但凡他吱一聲,大老爺又怎麼會這樣西北風颳著似的偏向一方呢?”
凌景深也很是愕然,又問:“他怎麼竟不說的?可他既然不說,難道你們也不知道?”
陸波苦笑道:“我隱隱地記得他家是有個大女兒嫁得很好,彷彿是個什麼京官兒……只不過那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兒了,偏應二爺這段時候又不在京內,因此竟都給忘了!雖然也聽別人提過三言兩語,怎奈並不真切,他自個兒又不提,所以也並不當回事兒。”
陸波說完,又念道:“如今真的是國公府的親戚,這可如何是好?現在國公府的人並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怕是不會甘休。”
凌景深皺眉琢磨了會兒,忽然說道:“你別隻是憂心國公府如何,我只怕,另還有個你萬萬得罪不起的人呢。”
陸波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