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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星子垂降,墨黑的雲層下,有一輛馬車正踏著石板噠噠而行。馬車內燻著淡淡的蘇合香,聞起來很是舒服,元夕將身子裹在大大的綢袍中,漸漸地生出些睏意。
但是她始終記掛著一件心事,又不知如何開口解釋,只胡亂在心中揣度著,又偷偷拿眼神不斷瞥向蕭渡,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蕭渡崩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也覺得有些疲乏,但感受到身旁之人不斷瞟來的目光,終於忍不住笑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你夫君今日特別的英勇神武。”
元夕輕笑出聲,心頭鬆了一鬆,終是鼓起勇氣開口道,“我是想說……我並沒有……”她漲紅了臉,卻怎麼也說不下去,蕭渡彷彿一眼看穿她的顧慮,輕輕將她拉到懷裡,講吓巴抵在她的發頂,道:“不用說,我信你。”
元夕靠在這溫暖的懷抱中,忍不住鼻頭有些泛酸,她從未像此刻這般感激過他的信任,蕭渡又伸手輕輕遮在她的眼上,道:“別亂想了,累了就好好歇息下。”元夕被著厚實的大手蓋著,也覺得眼皮有些泛沉,索性安心靠在他懷中睡去。
待她再度醒來時,馬車已經停在了侯府外不遠處,蕭渡卻並沒有讓她下車,而是差一個小廝先從側門進了府裡,過了一會兒那小廝折返回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小包遞進車來。元夕拆開後發現竟是自己的一套衣服,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感激地看了眼蕭渡,想不到他竟想得這般周到,心中又生出些許多暖意來。
待她換好衣服,馬車又慢慢行到侯府門前。此刻雖已是深夜,整座府邸卻是燈火通明,許多下人都守在院中等候,老爺、夫人和兩個姨娘雖未親自守著,卻也差了貼身的下人來等訊息。元夕見府中眾人都在徹夜在等待她的訊息,頓時感到有些愧疚,蕭渡牽了她的手下車,見她安然無恙,眾人這才皆鬆了口氣。
這時,安荷和李嬤嬤掛著淚衝了出來,將她一把抱住問長問短,元夕一邊輕聲安撫二人,一邊在心中慶幸:多虧蕭渡細心地替她安排好一切,不然這麼多人看見她衣衫不整地回府,還不知明日又會傳出怎樣的閒言來。
眼看夫人平安歸來,等了一晚的下人們都露出疲倦之色,蕭渡讓安荷和李嬤嬤好好伺候夫人回房歇息,又對其他人道:“今天都累了,先回去罷。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做。”
可就在侯府眾人以為雨過天晴,紛紛回房睡去之時,這個不平靜的夜晚卻才真正拉開序幕。
夜風捲起暮雲,在空中嗚咽盤旋,一根枯枝隨風震落在地上,突然被啪嗒一聲踩斷。
一個女人光著腳,跌跌撞撞地自樹叢中跑出,俏麗的臉上,卻摻雜著許多血痕和淚痕,看起來十分狼狽。散亂的烏髮被風吹地亂飛,不斷打在她的臉上,她卻顧不上去撥弄,只是一邊跑一邊驚恐地朝後張望,好像那黑暗中藏著一隻野獸,會隨時會撲出將她撕裂。
夜空中迴盪著急促的喘息聲,女人的眼中盈滿了驚恐與絕望,孤注一擲朝前跑去,在她前方不遠處閃爍著微弱的燈光,映在她眼中卻如點燃希望之火,讓她用盡全力朝那處光亮跑去。可就在她離那光亮處越來越近之時,卻猛地停了下來,生機一點點自她眸中褪去,白色衣衫的染著血色跌落在地上,如一朵夜蓮,就這麼安靜地在暗夜中綻放又消失。
過了一會兒,在那亮著燈的房內,芸娘猛地睜眼從床上坐起,警惕地朝窗外望去。然而漆黑的院內,只聽見樹葉被吹得沙沙而響,看不見什麼東西。
她一向習慣在睡覺時點燈,今晚卻覺得有些不對勁,想了一會兒,便下床掌了燈朝門外走去,一踏出門口,就聞到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她心中疑慮更甚,又往外走了幾步,突然腳下踢到一個圓溜溜、黏糊糊的東西,她忙低下頭藉著燈光一看,發現那竟是一個女人的頭:猩紅的長舌滑出唇外,雙目向外凸出,一頭亂髮正被風吹得纏住她的腳跟!雖是如此,她卻認得這張臉,這是新夫人房裡的丫鬟——容翹!
“哐”地一聲,那盞燈被掉在了地上,她捂著嘴朝後猛腿幾步,冷靜想了想,終於喊出一聲的慘叫。
尖銳的慘叫聲在重樓疊院中慢慢傳遠,過了一會兒,這個本應僻靜的小院內就多了許多晃動的燈火與人影。僅睡了一個時辰不到的蕭渡,冷著臉站在人群中央,死死盯住眼前這顆面目猙獰的頭顱,不遠處擺著一具無頭的身子,四周的花草都被飛濺鮮血染紅,可見這裡應該就是她被害得地方。
他看見另一邊,芸娘正抱著頭坐在臺階上,被嚇得渾身發抖,忍不住大聲吼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希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