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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裡涼風習習,卷著柳條在濃黑的夜空下胡亂舞動,侯府後院中空空蕩蕩,只剩簷下幾盞燈籠還亮著微光。一個小廝醉醺醺地自一間耳房中走出,他今晚和幾個同僚關在房裡賭錢作樂,合該他今日火氣旺,竟連贏了好十幾把,於是又被慫恿著買酒做東鬧了一整晚。
眼下正是四更天,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準備去上茅廁,誰知走了幾步就暈頭轉向地迷了路,他憋得實在不行,眼看四周無人,便準備偷偷走到一處小樹叢旁解決。
那小廝把身子藏在一棵大樹後,剛解下褲帶,突然一陣風從樹叢裡竄出,竟吹得他生生打了個寒顫。他縮了縮脖子,本就醉得看不太真切,此刻,眼前的枝葉好像全重合在一起,看起來黑乎乎、毛茸茸,隨著風輕輕的搖晃著,竟有點像一顆晃動的人頭。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決定不再自己嚇唬自己,想趕緊解決了回房去。
就在他重新提起褲子時,突然,聽見樹叢中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正藏在那黑黝黝的叢林深處,掙扎著想要衝出。他心中突突直跳,大聲喝道:“是誰!”
黑暗中沒有回應,那聲音卻愈發明顯起來,還夾雜著一些好像啃咬東西的聲音。那小廝嚥了咽口水,猶豫許久還是決定朝樹後看一看,就在他剛剛將頭繞過去時,卻正對上一雙可怕的眼睛,那眼睛只有眼白卻沒有眼仁兒,此刻,正如同毒蛇瞧見獵物一般死死纏在他身上。
“啊!”小廝嚇得大叫一聲,慌不擇路地朝回跑去,卻不小心被身後一條樹根絆住,猛地栽在了地上。他一邊撐著地,一邊緊張地回頭瞧去。誰知不瞧則已,一瞧竟嚇得腿軟手抖,連起身得力氣都沒了!
只見一張藍色的鬼臉從樹後慢悠悠地飄了出來,在漆黑的夜空中發出幽暗的光芒,那鬼臉下卻沒有身子,也沒有腳,就這麼懸在空中,直到離他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貼在他的臉上。
那小廝嚇得鼻涕眼淚一起湧出,還抽空在心裡慶幸著剛才幸好已經方便過了,不然現在非尿褲子不可。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纏上他的腳,然後有一股力量將他狠狠朝後拖去。極度的恐懼讓他顧不得腳上還在疼,手腳並用竄出幾丈,一路再也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被那惡鬼拖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
那日後,這小廝生了一場大病,侯府裡開始流傳著鬧鬼的傳言。下人們把這件事傳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說那鬼臉是七孔流血,最愛吸男子陽氣;有人說那鬼臉是青面獠牙,一口就能啃去人的半張臉。這流言越傳越烈,直到有一日傳到老侯爺耳朵裡,他勃然大怒地罵這小廝酒後胡言,還罰了他半年月錢,並定了規矩,誰敢再傳府中鬧鬼得一併連坐,流言才被狠狠壓了下來。但事情卻並沒有過去,見到鬼臉的人卻越來越多,許多膽小的僕婦們都開始去廟裡求請平安符,也再沒有下人敢在入夜後還在府裡閒晃。
“夫人你說,這侯府裡到底有沒有鬼?”李嬤嬤繪聲繪色地把整件事始末講完,才一臉好奇地問道。
元夕大病初癒,精神還有些悻悻,她今日剛剛被解除禁令,一大早,就被李嬤嬤和安荷她們拖到湖心園裡賞花散心。她知道李嬤嬤是故意說這些事情來讓她解悶,隨意撥弄著眼前一朵開得正豔的玫瑰,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鬼,就算有鬼也並沒有什麼可怕得。”她從來就不怕鬼,也不怕屍體,她怕得是人,會撒謊會害人的人,還有……會傷人心的人。
她突然有一刻失神,手指一滑,便被花莖上的刺狠狠紮了一下。安荷驚呼一聲,連忙拉起她的手問道:“扎疼了嗎?”元夕輕輕搖了搖頭,將手指抽了回來,用塊帕子隨意裹了裹,又朝她笑著道:“看,沒事了。”。
李嬤嬤望著她蒼白卻故作堅強的側顏,突然感到鼻子有些發酸,本來她活了這把年紀,豈能不知花開花敗的道理,只是小姐還這般年輕,真得要就麼過一輩子了嗎。她於是背過身子,暗自垂了幾滴淚。
元夕知道李嬤嬤在為自己擔心,心中反而更加難受起來,正想出言安撫幾句,突然看見一個鵝黃色的嬌俏身影遠遠朝這邊走來,元夕認出那是蕭芷萱,終於真心地感到有些欣喜。她忙揚起笑臉和她打了聲招呼,誰知蕭芷萱只是敷衍地朝這邊躬了躬身,輕輕叫了聲:“大嫂。”隨後,連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急匆匆從她身邊走過,好像生怕多留了半刻。
元夕的笑容僵在臉上,心裡好像被什麼輕輕紮了一下。自從她被禁足以來,府裡逢高踩低的下人們也有不少,可她並不覺得難過。不過是些冷眼,她從小見得多早就慣了,無非只是換個地方而已。
可她